下午,蕭城還是被章正秀逼著去社區輸液了。一瓶液體沒有掛完,蕭城突然接到電話,有事情需要去一趟義縣。等不及叫護士,他恨不能自己就把針拔掉,幸虧章正秀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
“你這毛病!就該趕緊娶個厲害老婆治一治!你在這兒好好呆著,我跟張總去一趟,保證給你圓滿完成任務還不行嗎?”
雖然暫時穩住了他,章正秀卻是一點都不放心啊!你說他這大總管當得,真是操心啊!
所以,臨出發前,他把他家生活不能自理的蕭寶寶托付給了蘇清妍。
當蘇清妍趕到錦湖禦城的社區醫院,在輸液室找到蕭城,看見他端端正正坐在那兒輸液時,一顆心才稍稍能按正常的節律跳動。
蕭城沒有發現蘇清妍走進來,他抬頭看看液體滴落的速度,伸手就把速度調到了最快。
蘇清妍走過去,瞪他一眼,又把速度調了回去。整理一下被他壓在手臂下的輸液軟管,又凝神數了一下液體滴落的速度,才放了心。
這間輸液室空間不小,整潔漂亮,病人卻並不多。旁邊椅子上有一位年輕媽媽在抱著小孩子輸液,對麵病床上還有一個小孩子由爺爺奶奶陪著邊打點滴邊玩遊戲。病人、陪護家屬再加上護士,寬敞的輸液室裏,不到十個人。
在他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感受到他緊盯的目光,她的臉微微有些紅。
“你不是應該討厭我,從而遠離我?”他問。
這人,故意挑釁是吧?
蘇清妍白他一眼,十分大度地說:“我從來不跟一個高燒40度,幾乎要燒壞腦子的病人一般見識!”
她的伶牙俐齒,他倒是好久沒有領教了!被她這樣一刺,心情反而很好!不禁就笑意隱隱地看向了她。
“誰說我高燒40度?”他問她。
“章總助說的。”
蕭城不說話,隻悲憫地望著她,心想:這丫頭太好騙!以後可是要好好教教她,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人騙得團團轉!
被他盯到渾身不自在,蘇清妍抬頭看了一眼掛著的液體,問他:“醫生怎麼隻給開了抗生素?抗感冒的藥沒有加嗎?”
“不是感冒。是開車跟人碰了一下,受了點傷。”
蕭城把謊話說得輕描淡寫,蘇清妍卻聽得心驚肉跳。
“傷到了哪裏?嚴重不嚴重?”
她著急地望著他,恨自己的眼睛不能發射X射線給他做個全身透視。
蕭城笑著看她,“右胳膊上。不嚴重。”
“啊!右胳膊上?”
蘇清妍不禁輕呼出聲,兩條清秀的彎眉瞬間籠上了濃濃憂愁。她羞怯地垂下眼睛輕聲埋怨他,“你昨晚怎麼不說?”
蕭城很受用他的著急,笑著看她,不說話。
“昨晚我那麼用力,是不是弄疼你了?”她焦急地問。
剛說到這裏,旁邊椅子上的年輕媽媽摘下藥液袋子,抱起孩子遠遠地走開了。
眼睜睜看著那位年輕媽媽離開,蘇清妍的眉毛立刻皺成了兩條毛毛蟲,嘴唇翕動,滿眼的懊惱愧悔。她意識到,自己的話讓人家誤會了,而且是很嚴重的誤會。
蕭城沒忍住,輕笑出聲。他歪著頭在她耳邊低聲問:“你的表情是什麼意思?想把人家叫回來解釋一下,剛才我們說的不是少兒不宜的內容嗎?”
蘇清妍被鬧了一張大紅臉,起身出了輸液室。剩下那個很無辜的人,把頭仰靠在椅背上,忍了幾次,才忍住沒笑出聲。
在外麵兜了一圈,買了兩瓶水,一袋麵包,一袋水果,心裏掛念著他,還是很快就回來了。
看見蕭城正閉目休息,她找了一個離他比較遠的位置,悄悄坐下來。這時候,她感覺自己用來提東西的塑料袋子發出的沙沙聲真是聒噪極了。她托著那袋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一旁,唯恐會驚醒他。
再看他,他已經醒了。還是保持著仰靠的姿勢,嘴角掛著笑,在看他。
“過來!”他說。
蘇清妍歉意一笑,提著東西坐過來,“吵醒你了?”
蕭城搖搖頭。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她小聲問。
再次搖頭。
“餓不餓,吃東西嗎?果仁兒麵包……”
繼續搖頭。
“累了嗎?再睡一會兒?”
還是搖頭。
這時,對麵病床上的小男孩從床上下來,爺爺舉著液體,奶奶托著他的手,去了洗手間。蘇清妍突然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是不是,想去洗手間?”
這個問題問出來,對方還沒回答,她自己先尷尬到不行,他如果說“是”,自己還真沒勇氣能幫他。
蕭城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他就喜歡她這種聊著聊著就把自己繞進來的聊天方式。
他把手掌往椅子扶手上一放,正好覆住了她的手。她連忙想把手抽回來,他卻一反手,就把她的指尖握進了手裏。蘇清妍又是瞪眼,又是低聲威脅,他卻一副“不怕動靜鬧大”的坦然,捉住她就是不放。
努力了幾番,她有些泄氣了,定定看著她,嘟著嘴,暗中求饒。
他裝作沒看見,拿手指輕輕摩挲著她修剪整齊的指甲,說:“我以為彈古箏的人都要留長指甲的。”
蘇清妍沒好氣,“那豈不成梅超風了?要戴義甲的。”
“這是什麼?”
蕭城看見她白皙的手腕上係著一根雙股絞花的紅繩,紅繩上串著小小一粒橢圓金珠。
蘇清妍趁機把手從他掌心抽出,手指捏著那粒小珠子輕輕轉一下,說:“轉運珠。媽媽給的。據說可以把黴運轉為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