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夏至結果已到

周六早上五點半,雲墅,蕭城還沒有起床,手機已經快被章正秀打爆了。

“不是說八點去爬山?現在才幾點?”

蕭城接起電話,因為睡眠被打擾而有些不悅。

“你在哪兒?我到錦湖禦城了,快開門?”

“我在雲墅。”

“怎麼又跑那裏去了。你等著,我一會兒就到。對蘇清妍的調查有結果了。”章正秀的話裏難掩興奮。

掛了電話,蕭城睡意全無。抬頭看見玻璃房頂灑進來的晨曦,才想起昨晚自己就睡在了二樓閣樓。此時正躺在臨窗的那隻長沙發上,背部肌肉酸痛,昨晚睡得並不好。

這棟別墅是他出國前買下的,保潔會按時來打掃,他隻偶爾才來住。

昨晚送蘇清妍回家後,他是回了錦湖禦城。深夜,酒後口渴醒來,無意瞥見窗外靜謐的夜,突然就想起了多年前那片蘋果園上空的夜色。

他穿衣出門,駕著車向西一直開下去。路燈昏黃,街道寂寂,沒有了白天的繁華熱鬧,此時的A市,可親可近可傾聽更可訴說……

車子開到雲墅,算是暫時到達終點。

穿過客廳,他上了二樓那間閣樓,這是別墅二層延伸進山林的一個閣樓,推窗可以摘到林木的葉子。他把它做了改造,變成了一間玻璃房頂的觀星房。工程基本已經完工,隻是還缺少一張柔軟舒適,可以躺下來仰望星空的大床。

他在臨窗的那隻長沙發上坐下來,黑夜安靜,可以聽到林木間的蟲鳴。隻可惜,這晚的夜空並不美麗,雲層不厚不薄,正好可以遮住星空。雲角下漏出稀稀拉拉幾顆蒼白的星子,怯怯的,疲憊的,像是偷偷溜出來玩,卻迷路回不了家的孩子。

孤獨的一個夜晚,獨孤的一棟別墅,孤獨的一個人。

從市裏到雲墅,不堵車的話三十分鍾的車程。時間尚早,路況應該不錯,果然,他剛洗過澡換好衣服,章正秀已經到了。

“大新聞,大新聞,”章正秀一進門就一個拋物線把一個檔案袋拋給了蕭城,“我竟然想不到,柔柔弱弱的蘇清妍,竟然隱藏著那麼大的爆發力!”

蕭城接住了那隻檔案袋,在沙發上坐下來,開始看那些檔案。

他埋首於那些資料,章正秀在他對麵沙發上坐下來,說:“還是我給你說吧。我昨晚都已經看完了。”

章正秀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蘇清妍跟趙鴻達矛盾的真相是,今年年初,趙鴻達以推薦信為條件引誘她,被她錄了音,還被她一隻玻璃杯爆了頭。趙鴻達惱羞成怒,仗著自己在A市的資曆,到處散播蘇清妍的差評。”

聽到這裏,蕭城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章正秀繼續說:“在來HE之前,她跟林偉傑沒有任何交集,應該不存在她是被林偉傑安插進來的可能性。”

“蘇清妍高三時,他的爸爸溺水而死,她跟媽媽相依為命。從高中到現在,蘇清妍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不過,她在她同學圈裏卻有個“癡情祥林嫂”的綽號,據說是因為她剛上大一那年,傻呆呆地舉著一張照片,逢人便問‘你認識張陽嗎?’”

蕭城仔細看著那些資料,眼睛漸漸變得深不可測。

“那個張陽是蘇清妍的初戀,不知道什麼原因突然不辭而別。蘇清妍來到A市,讀了A大,就是因為聽說初戀也是A大畢業的……”

章正秀一麵說,一麵仔細看著蕭城。

蕭城變得煩躁起來,他丟開那些資料,起身走到窗戶邊,拉開窗戶,點上一根煙,大口吸起來。

章正秀一邊用手扇著被窗外的風吹過來的煙氣,一邊走到窗邊,繼續對他說:“上一次我問過蘇清妍,她說你跟張陽隻是長得像,是她認錯人了。”

蕭城不答話,或者說他根本就沒在聽章正秀說話,他的眼睛望向窗外,陷入了某種隻有他一個人的境地。

“你不會真是那個張陽吧?七年前,你小子失蹤的那一年,去了哪裏?真去騙人家小姑娘了?”

蕭城沒有說話,這更讓章正秀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你讓人小姑娘情根深種,再“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一個人悄悄回了A市,讓她為你糾結了六年?”

蕭城側過臉來,問章正秀,“你這些資料可靠嗎?”

“可靠!絕對可靠!來自專業人士。人家以為蕭總經理要調查的人有多大來頭,等調查完了,才發現是這麼個一清二白的小姑娘,都感覺有些配不上他們的專業能力。”

蕭城的心已經亂了,多年修煉的一顆條清縷析、棱角分明的心,此刻完全沒有了分寸。他真的沒想到,她會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等了他六年。而這六年,他訂婚、出國、學習、工作,他的世界裏已經沒有了任何關於她的信息。偶爾夢裏會闖入她的身影,也隻是依稀的,帶著舊時光的模糊印記和可有可無的疏離。而在這份調查結果出來之前,他竟然還在懷疑她跟林偉傑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你隻告訴我,你是不是張陽?”章正秀執著地糾纏於這個問題。

蕭城吐出一蓬煙,點點頭,“是的,我就是張陽。”

“蕭城!”章正秀氣得在房間裏轉了兩圈,“那天蘇清妍那樣哭著問你,是不是張陽,是不是張陽?看得我都於心不忍,你竟然那麼狠心拒絕。行!我算服了你。你的心真是鐵打的!”

任章正秀大力批判,蕭城不發一語,他把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語氣平靜地問章正秀:“還跟我去爬山嗎?”

“你小子還有心情爬山呀?你是冷血動物嗎?”

蕭城不說話,換上運動鞋出了門,章正秀隻能邊嘮叨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