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起步，他聲音柔軟，唯恐嚇到她一般，“你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嗯，是。”她老實回答。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什麼……”
“這樣不會照顧自己！”
這句話，對蘇清妍來說，已經是頗多曖昧了。
如果跟張陽的那一段算作是戀愛的話，也就是說，自從張陽離開，六年了，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沒有跟男生過多接觸過。像今晚的這次相處，已經是超出了她平時跟異性相處的經曆範圍。
“不是的，不是……”
蘇清妍急忙辯解。
確實不是的，蘇清妍懂生活，也熱愛生活，她和文茹的小日子總是被她調劑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再次遇到他，她就總是出狀況，就總是感覺這兒也不合適，那兒也不應該起來。
他任她弱弱地辯解，沒再說什麼，開車送她回家。
一路無話。暗影裏，她的眼睛在不經意間看見了投在後視鏡裏的他的側臉。
真是刀刻一般冷硬的線條，卻有著攝人心魄的俊朗，隻是這俊朗相比六年前，似乎少了一些柔和。
蘇清妍的住處距離超市不遠，車子到了她家樓下，她才突然記起，她好像並沒有告訴他，她的住址。
“我到了……”她說
“我知道！”他答。
“謝謝您了，再見！”
她去拉車門，車鎖卻並沒有開。
“文茹回來了嗎？”他問。
蘇清妍抬頭看看樓上，文茹房間的燈還是暗的。
“嗯，還沒有。不過……”
“在車上等她。”
“……嗯？”
“在車上等！”
說著，他突然轉過頭來，又補充了一句，“樓道裏太黑，在車上等，我可以陪你一會兒……”
迎著他的目光，她心裏一顫，身體不由就往後靠了一下。
“好……”她低聲答道。
他把頭轉過去，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問：“為什麼這麼怕我？”
“嗯？……員工一般都比較怕老板的！”
“你說的不是這個！”
“哪……哪個？”
“真不知道？”
他再次轉頭，看著她問。
“真，真不知道……”
他的眼睛，再次浮起一層幽怨。
“你的眼睛出賣了你！你不善於說謊……”他說。
“我，不是的……”
“不是什麼？”蕭城看著後視鏡裏的她，問：“還是說你現在學會了說謊？”
蘇清妍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嘴唇動了動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這問題，很奇怪！她好像追不上他的思路了。不對，不對，她一直就沒追上過他的思路。
蕭城忍住笑，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十點多了，如果文茹今晚不回來了，他有把這個迷路小動物帶回家的想法。
他看表的動作被她發現，她連忙說：“我沒事的，等一下文茹就回來了。您還是回家陪您太太吧……”
“我太太？這是今晚你第三次提到那位蕭太太，”蕭城笑著回頭看她，“可是，我並沒有結婚，哪裏來的蕭太太？”
蘇清妍心裏咯噔一聲，不好，踩雷區了！可是，胡生生他們平時在辦公室都是這麼稱呼的啊，所以她也就跟著他們亂叫了。誰知道這稱謂並沒有得到當事人的認可啊？
“我是，是說林小姐……”
“素蕊是淩晨兩點的飛機到A市。還有時間。”
“哦……”
“你怎麼不跟朋友出去玩？”蕭城的語氣很柔和，他可不想再嚇到她。
“我不怎麼會跟陌生人打交道，有我在場，文茹總是不能玩得盡興。”
他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又說：“你變了很多。”
“？”
抬起頭來，眼睛正對上他投在後視鏡裏的目光。這讓蘇清妍心口突地一跳，她突然意識到，她偷看了他一路，他一直了然……
她兩頰發燙，低下頭來，喃喃地說：“人都是會變的……”
“那麼，我呢？變得你還認識嗎？”
他這樣低聲問著，目光卻落在車窗外暗沉沉的夜色裏，這讓蘇清妍很是疑惑：他到底是在問她？還是在自言自語？
正在疑惑間，文茹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了街角轉彎處。
文茹回來了，她的救星出現了。
“蕭總，文茹回來了。我走了……”
她開車門下了車，他也下來了。
看見她就要去追文茹，他沉聲對她說：“等一下！”
說著，就去開後備箱，提出好大一袋東西遞給她，“提得動嗎？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啊，不用，不用，我提得動！”
回答完想想又不對。
“不，這不是我的東西……”
“是你的！還是我幫你送上去吧！”
說著，他邁步就要上樓。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蘇清妍提起那包東西，逃一般跑開。
看著她被狼追一般地落荒而去，他的唇角一勾，落下一個笑意。
等把車子調過來，行駛在通往機場的成華大街上，看著車窗外的夜色，第一次感覺，A市的夜景其實也不錯……
蘇清妍回到住處，看著袋子裏的那一大堆東西開始發愁……
米醋，百花蜜，磨牙餅、啟瓶器、洗碗布、酵母粉、鬱美淨潤膚乳……
隻要是今晚在超市被她摸過的東西，基本上都在裏麵了。
文茹提起一長串小包的旺仔小饅頭，問她：“寶貝，你這是買了一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