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太後……娘娘……奴才……奴才怕血……”劉月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平日裏的處變不驚呢?
喂狗了?
怎麼一下子就沒繃住。
太後看了眼皇帝,然後嗤笑了一聲。
大太監怕血?
在這座暗無天日的皇宮中,哪個大太監大宮女的手中不沾染人命?
永安帝都沒眼看劉月。
“把這碗血喝了,不準剩一滴,若是你敢讓這碗血打翻在地浪費掉,那就推出午門當眾淩遲!”
劉月匐跪在地瑟瑟發抖,心裏卻在盤算著到底是喝血還是被淩遲……
看陣仗躲肯定是躲不掉的。
可是喝血和淩遲……
如果不喝血,那就表示他不敢喝血。
不可能,當年的事情太後不可能洞悉真相,若是太後早就洞悉真相,也不可能等到現在才來向他發難。
至於說為什麼要逼迫他喝血,應該是將貴妃安插在冷宮的人全部都扯掉之後,太後發現了瘋後不同於往常的地方。
她有所懷疑,所以才來試探自己。
一碗血而已……
隻是一碗血而已,喝掉又能如何?
這種毒,不可能留在血液中……絕對不可能的。
關鍵是,他能選擇不喝麼?
段月華躺在床上,又不是不能再放血了,這根本就不是讓他選擇喝血和淩遲,在他麵前隻有一條路,那就是喝血!
太後隻看著劉月,並不催促。
劉月埋著頭,沒人能看見他眼中的掙紮,但太後半分都不在意。
太後的目的,隻是讓劉月喝下這碗血,鮮豔得不像話的血。
時間似乎是凝滯了,屋裏落針可聞,躺在床上的段月華更是一丁點兒的存在感都沒有。
到底,劉月還是接過了那碗血,他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是……手還是有些抖。
濃鬱的血腥味直往劉月的鼻子裏鑽,他幾欲作嘔,但都忍住了。
劉月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失態,他忍不住看向床上躺著的瘋後……一眼便讓他心顫。
隻能說是……做賊心虛吧。
鮮血入口……劉月屏著呼吸,一仰頭將碗裏的血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對上太後那雙有些渾濁的冷眼,劉月隻能又將碗舔幹淨,真真兒是一滴都不剩。
他連發嘔都不敢。
“母後……”瞧著劉月喝下了血,永安帝就有些坐不住了,想問問太後心裏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
“閉嘴!”太後十分不耐地嗬斥,永安帝直接就呆愣了,自從他被記在太後名下之後,太後對他就算是不太熱絡,就算是對他要求嚴格,但也從未像此刻這般嗬斥過他!
當皇子的時候就沒有,現在他屁股下的皇位都坐了二十多年了,太後忽然對他態度惡劣起來,永安帝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太後可沒時間去管皇帝的玻璃心,她現在已經到了不管不顧的地步了。
段家沒了,她就剩下月華一個……
屋裏再度陷入詭異的寧靜,似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征兆。
太後的目光一直落在劉月身上,慢慢的,劉月開始有些跪不住了,他開始伸手撓自己。
不管是臉麵脖子還是手臂……
劉月一開始還很節製,心裏到底顧忌著屋裏的兩尊大神,可到了後來,他真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把臉撈得血汪汪的,還開始脫衣裳,永安帝剛要開口,被太後一個眼刀子就製止了。
永安帝訕訕地閉嘴,太後吩咐自己的心腹鉗製住劉月,問他:“你此刻什麼感覺?”
劉月瘋狂地掙紮:“癢……疼……想死……求娘娘賜奴才一死吧。”
太後冷笑一聲,她看向皇帝,指著劉月道:“他這個樣子,皇帝難道不覺得似曾相識麼?”
永安帝聞言目光一縮,也不知是回想起什麼事情來,他的臉色開始發白。
太後站起身來,她走向皇帝,指著劉月:“你瞧瞧……哀家竟不知我們月華的血會如此之毒!
當初月華這般模樣,你們都說她瘋了。
皇帝,你知道哀家此刻是何心情?
哀家隻後悔,後悔當初不一刀殺了月華!
讓她忍受如此非人的痛苦二十多年!
哀家時在想,想為什麼當初那個小太監隻偷偷的割斷月華的手腳筋,不直接要了月華的命……
原來……原來小太監的主子是如此狠毒,她要月華好好地活著,長長久久地活著,活著承受如此痛苦!
皇帝……你一直避免去查月華‘瘋了’的真相,你對得起誰?”
最後一句,太後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永安帝的臉色煞白,在太後麵前他真的是無地之容。
是啊,他對得起誰?
可他是皇帝!
他要為大周的江山社稷著想。
他不能……不能隻顧念兒女私情。
“阿炆,我會保護你的……”看著劉月瘋狂掙紮想死的模樣,永安帝的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那張稚嫩真誠的小臉兒。
他的月華……如此這般痛苦了二十多年。
為了讓她沒有自殺的能力,他們還割斷了月華的手筋腳筋。
當初……守著月華的人都死了,動手割斷月華手腳筋的小太監也在被人找到之前自殺了。
“月華,我會護著你一輩子的。”年少的他在禦花園的假山前,在涼亭中,在月光下……無數次跟美麗善良的少女保證。
然而,他就是這麼保護她的?
永安帝隻覺得喉頭一陣腥甜,‘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皇上……”太後身邊的人擔憂地驚呼了一聲,太後冷眼看著皇帝,緩緩地對失魂落魄的永安帝道:“從今兒起,哀家就住冷宮。
這個人交給皇帝了,皇帝願意問他就問他,不願意問他怎麼處置都隨便皇帝。
不過哀家提醒皇帝,給哀家和月華準備兩幅棺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