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回吧,哀家守著一會兒月華。”在冷宮,太後是多一眼都不想看見皇帝。
永安帝也是心中有愧,但他的目光還是在段月華身上流連了很久。
段月華的變化很大,她現在沒有以前那麼胖了,顯現出了原來的麵貌。
這張臉……忽然恢複,乍然還有些陌生,但更多的是回憶。
“阿炆,餓了吧,我給你送吃的來了!”黑暗中,段月華偷偷地把頭從窗戶上探進屋,從懷裏摸了一包點心遞給他。
那個時候他十二歲,段月華八歲,那天好像是因著在禦書房跟十三弟起了衝突,父皇就不問青紅皂白罰他跪宮裏的小祠堂。
“你們別打阿炆哥哥……”大雨中,段月華弱小的身軀撲在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自己身上,瞪著一雙眼怒視著欺負他的幾個皇子。
“你們再這麼欺負人我要去告訴皇姑父!”小小的人兒在雨中張牙舞爪,為的就是護住他。
她其實是怕的,他能感覺到趴在他身上的小身子在抖。
嚇唬跑了幾個皇子,段月華就在他耳邊跟他說說:“阿炆哥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雨中的她柔弱得跟一棵小草一樣,還拍胸脯說要保護他……
真是可笑。
永安帝當時就那麼想。
但他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人兒還真用自己的辦法保護了他。
就在那一天,她去求的太後,求太後將他要到坤寧宮裏去養,求太後收他當兒子。
他記得,當時太後就問了他一句話:“可願意一輩子對月華好,並保護月華。”
那個時候,他指天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辜負月華,一輩子護著她……
後來,他就成了太後的兒子,再後來,太後和段家拚盡全力讓他坐上了皇位。
可他卻……食言了。
沒有保護好月華。
就連他和月華的兒子都……
小姑娘實現了她的承諾,可是他卻食言了。
永安帝想起前塵往事,對上段月華那張似乎被歲月忘記的臉,對上她空洞無神的眸……眼眶紅了,濕了。
“母後……那兒臣先走了。”永安帝想伸手摸摸段月華的臉,但籠在袖中的手到底沒勇氣伸出去。
“嗯……”太後沒看他,怕一看他就控製不住眼底的恨意。
永安帝逃似的離開了冷宮。
一出冷宮就見著了在冷宮外打旋兒的貴妃。
“皇上……皇上姐姐她怎麼樣了?”貴妃的顏色很好,也是,若不是生得一副好顏色,也不會把永安帝迷得團團轉。
顏色好的貴妃精心打扮過,這會兒又把自己的表情管控地很好,在永安帝麵前完美地展現了一朵白蓮花的基本素質。
淚眼盈盈,一臉的關切。
永安帝目光複雜地看向貴妃,以前月華是貴妃在負責照顧,結果貴妃照顧期間月華她的模樣……
皇帝就是再愚蠢也知道這其中是有貓膩的。
“你在這裏做什麼?朕不是說過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任何人接近能冷宮的麼?
你的記性竟然這麼差……
既然如此,就呆在自己宮裏好好養養腦子,等什麼時候腦子能正常使用了再出來。”
這就是要將貴妃禁足的意思了。
“皇上……臣妾隻是擔心皇後姐姐啊皇上……皇後姐姐以前待臣妾如親妹,臣妾擔心姐姐擔心到夜不能寐……”
淑妃跪到永安帝麵前哭訴。
那是聲聲有淚,字字心酸。
永安帝躬身,伸手鉗住了貴妃的下顎:“愛妃真是辛苦了,愛妃夜不能寐也能如此嬌豔,宮裏的女人都沒貴妃你厲害!
既然貴妃如此心係皇後……就去佛堂給皇後抄經祈福吧。
嗯……先抄一個月的吧。
至於公務……交出鳳印,公務暫時移交慈寧宮。”
來人,將貴妃送去佛堂!”
永安帝說完就甩手離開,留這一臉不置信的貴妃癱坐在地上風中淩亂。
皇上他……他發她去佛堂抄經?
如此,晚上的宮宴她就不能參加了,這不是拿她的臉麵在地上碾麼?
貴妃看向冷宮,眼神跟淬了毒一樣。
段月華,你個廢人!
你個 失敗者!
太後因為你跟皇帝上眼藥又如何?本宮不過是被禁足佛堂一個月而已。
可是你……卻要日日夜夜都承受奇癢,想死不能死……隻能當個活死人!
本宮倒是要看看,太後這個臭老婆子還能護著你多久!
等通兒登基,本宮一定要將你們都製成人寰!
“貴妃娘娘,請吧……”田貴妃之前眼中忽然閃現的狠毒之色把身邊的小太監嚇了一個哆嗦,大太監踢了他一腳,這才躬身跟田貴妃道。
田貴妃聞言臉上迅速恢複冷漠,在太監宮女的攙扶下站了起來,高傲地揚起頭顱:“走!”
冷宮中,太後緊張地看著鴻博給貴妃把脈檢查。
半響,鴻博跟太後道:“太後娘娘,草民需取娘娘的血一用,還有,草民需要死囚試血。”
太後聞言一愣,隨即眉頭皺起:“你什麼意思?月華她……”
鴻博道:“草民懷疑皇後娘娘身中劇毒……”
頓了頓,鴻博又道:“皇後娘娘的手腳筋皆斷,這個倒不是多大的問題,隻是,若不弄清楚皇後娘娘到底身中何毒,草民不敢動刀為娘娘接好手筋腳筋。”
太後隻覺眼前發黑,她的身子往後晃了晃,林晚秋忙扶住她。
“太後……”林晚秋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勸太後,她扶住太後之後又問鴻博:“能不能用動物試,非要人麼?”
鴻博點頭:“動物口不能言,隻能用人。”
“所以你懷疑……皇後娘娘中的不是要命的毒,而是折磨人的毒?”
鴻博點頭。
林晚秋的腦子轟的一聲就炸了……‘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