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兒冷吃一口熱的,暖意從胃裏擴散到全身。
端木微把自己脖子上的狐皮圍脖給取了下來:“林姐姐,我都吃熱了。”
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貴婦貴女們:……
好想打死南蠻公主咋整啊?
“我也吃熱了。”林晚秋也把脖子上的裘皮圍脖給取了下來。
眾人:……
想打死的名單中又加上林晚秋這位鄉下來的泥腿子。
東胡公主拓跋彤直了直脊背,極為輕蔑地掃了一眼林晚秋和端木微,嘴裏飄出一句:“上不得台麵!”
她聲音不大,但是夠所有人聽到。
端木微想跟她理論,卻被林晚秋扯住了袖子:“隻與同好爭高下,不同傻逼論長短!咱們吃咱們的。”林晚秋壓低了聲音話說的,拓跋彤沒聽見。
“林姐姐你說得對,天大地大,餓肚子最大!”說完,端木微又夾了塊兒肉扔進水壺裏涮。
“嗬……”聽了端木微的話,拓跋彤嘲諷地笑了一聲,然後跟段紫燕道:“你離她們遠點兒,這種人……”
坐在端木微旁邊的段紫燕早就忍不住了,她吞了吞口水,想來想去還是默默地把紅泥爐移到了桌子中央……食物的香氣讓她完全忽略了拓跋彤。
拓跋彤:……
氣死了都!
一口熱菜下肚子,段紫燕覺得整個人生都美滿了,暖洋洋的,不要太舒服。
這下子涮菜的人多達三個,其他的貴婦就更加煎熬了,她們盡量將注意力放到舞台上去,可惜,效果不大。
趙宜回頭瞧了眼林晚秋這頭,她微笑著微微搖頭,弟妹真是性情率真豁達,她這個性子還真不適合在京城這個圈子裏混,不過還好,皇帝的意思是讓江鴻遠回祖籍,遠離京城的社交圈子對林晚秋來說應該是件好事。
除了趙宜,男賓那邊有一道目光也不時投向林晚秋這頭,距離遠,但不妨礙杜修竹這個武功高強的人不時偷窺,他能看清楚,看清楚她用茶壺當鍋涮菜吃的樣子。
果然不愧為他愛著的女人,無論何時何地都不會委屈自己。
杜修竹慶幸自己個兒頂著杜家人的身份坐在邊角上,這樣舞台就不會擋住他的視線,同樣慶幸的還有江鴻遠,他的位置在正中央,被舞台擋地結結實實的,哪曉得皇帝老兒出來之後就讓人傳他和喬慶上城門樓子吃飯。
坐得高看得遠,小媳婦的一舉一動自然是落到了他眼中。
見小媳婦十分自得地吃東西,江鴻遠就放心了,他還怕小媳婦不適應這樣的場景呢。
皇帝居中,江鴻遠坐得很是靠邊兒,皇帝身邊是貴妃和太子,成王坐在太子的下首,貴妃下首還有幾位妃嬪,淑妃沒在其中,太後也因著年紀大了沒來城門樓子上湊熱鬧。
不論是太子還是成王,亦或是皇帝以及他的妃嬪們,都拿眼神打量過江鴻遠,江鴻遠沒當回事兒,該吃吃,該喝喝。
菜是冷的沒關係,他又不是沒在雪窩子裏啃過僵硬的饅頭。
剃掉胡子的江鴻遠果然跟張洲說的一樣,隻要將他臉上的疤痕忽略掉的話,他的容貌三分像自己,四分像月華,六分像月華她大哥。
隻是這疤痕太過紮眼,想忽視掉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江愛卿,你臉上的疤是怎麼來的?”酒過三巡,皇帝夾了一口菜進嘴裏就問他。
作為皇帝,他的吃食可不敢涼,每碟子菜下麵都墊著一個金屬盒子,盒子裏暗藏玄機,跟手爐差不多,裏頭埋著燒紅的碳。
江鴻遠板著臉,語氣平淡:“回皇上的話,臉上的疤是臣小時候進山打獵被豹子撓的。”
他的話音一落,周遭眾人的心皆是一緊。
江鴻遠說得風輕雲淡,但當時的艱險在場的人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象得到。
其實不是豹子撓的,但江鴻遠不可能對這些人說真話。
“驍勇伯勇武非常,能生擒白渠和白律武功定然也了得,不知驍勇伯和忠勇侯比……誰的武功更勝一籌?”片刻,雍王放下酒杯興致勃勃地問道。
皇帝也看向兩人,喬慶朝皇帝拱手:“陛下,微臣的武功不敢跟驍勇伯比。”
江鴻遠道:“我……臣也就是力氣大,加之長年在山中討生活……行動比較敏捷罷了。”
“喔……不知驍勇伯能不能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力氣?”雍王周景繼續道。
“改天吧。”太子看了雍王一眼,又看了江鴻遠一眼就道,“今日場合不合適。”
江鴻遠卻道:“倒是不必改天,若是皇上想看微臣就獻醜了。”
永安帝來了興趣:“喔……那朕就見識見識。”反正重頭戲還沒上來,他心情好,娛樂娛樂也行。
江鴻遠站了起來,說了句獻醜了。
然後抬腳使勁兒一蹬,他腳下的青石磚地麵就碎了……
城門樓子上的青石磚老厚老厚的了,可是卻被江鴻遠一腳就給蹬碎了。
周遭一瞬間就寂靜了下來,沒有人說話,就是呼吸,大家都有意識地屏住了。
“哈哈哈哈……朕封卿為驍勇伯果然是沒有封錯,大周有你這樣的勇士何愁那些個韃子蠻夷不屈服?”
永安帝率先打破沉默,手下有得用之才,他自然是高興的。
“兒臣恭喜父皇獲一員猛將!”太子率先站起來向永安帝舉杯。
“兒臣(臣妾)恭喜父皇(皇上)獲猛將一員!”其他的王爺皇子嬪妃們也站起來舉杯。
落座之後,還有不少人時不時地瞥一眼被江鴻遠踏碎的地麵。
匹夫之勇而已。
成王心說。
雍王看江鴻遠的眼神變得複雜了一些,而太子最為平淡,儲君的範兒拿捏得妥妥當當的。
“江愛卿在從軍之前都是在山裏打獵的麼?”皇帝又問,其實江鴻遠的身世他都知曉,隻是看見江鴻遠他就沒忍住問了一嘴。
“嗯,靠打獵糊口。”江鴻遠點頭。
“怎麼就想著從軍了,以你的武力……打獵會輕鬆一些。”皇帝又道。
“想給婆娘掙個誥命,省得她娘家人欺負她。”江鴻遠這話聽在皇帝等人的耳中是十分耿直啊,可能從未有人如江鴻遠一般在他麵前簡單直接的說話,永安帝聞言竟愣了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