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十五公主周爍帶著一隊宮人走來,十四五歲的年紀盛裝之下容色十分豔麗。
她看到禦書房的廊下站著一個人,長身玉立,十分有氣質。
隻可惜,他的臉上戴了一塊銀色的麵具。
“你是因為似傳說中的蘭陵王,因長相過於俊美而用麵具遮掩,還是……長得太醜了所以才需要遮掩?”十五公主十分好奇,她走到那人麵前,在他身邊兒晃悠了一圈兒,然後在他麵前站定,盛氣淩人地命令道:
“本宮命令你把麵具摘下來!”
一邊兒守著的太監聞言身子一閃,差點兒沒跪了,他小跑到十五公主麵前,跪下道:“稟公主,黑鷹所督主是奉皇上之命在此等候的。”
“哐當……”十五公主身邊的宮女聽了這話手中的食盒沒拿穩,摔在了地上,湯湯水水的撒了一地。
這幫人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個地跪在地上發抖。
十五公主的臉也白了,她呆呆地站在杜修竹的麵前,之前的淩人氣勢消失無蹤,一雙美目中僅僅剩下恐懼。
還好這個時候皇帝身邊兒的大太監小錢子從禦書房出來,“奴才見過十五公主,督主……皇上有請。”
“嗯。”杜修竹輕嗯一聲,他饒過十五公主,直徑進了禦書房。
人都走了,十五公主都還沒緩過勁兒來。
小錢子嗬斥在場的太監宮女:“還愣著幹啥,還不趕緊的收拾幹淨,這可是禦書房,仔細驚擾了皇上你們脖子上的人頭不保!”
眾宮女太監聞言忙靜悄悄地收拾起來。
小錢子轉頭就滿臉堆笑地對十五公主說:“殿下找皇上是否有事兒?若有就不妨跟奴才說說,奴才回頭轉告皇上。
皇上這裏找黑鷹所督主說話,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我……我隻是親自下廚給父皇熬了點兒滋補的湯水,可惜卻撒了。
公公去忙吧,本宮先走了。”
剛回過神來的十五公主連自稱都亂了,不過她倒是沒往給小錢子塞了個紅包。
太可怕了,她怎麼就這麼蠢,黑鷹所的督主雖然鮮少出現,但是……他隻要出現的時候臉上就帶著麵具,這件事宮中,朝堂人人都是知曉的,她怎麼偏就……偏就忘了呢?
黑鷹所督主的名頭就像惡魔一樣,刻在宮中所有人的心頭。
他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腳邊兒的一條狗,不管你是誰,是王子還是公主……隻要犯在他手中,下場都十分淒慘。
像她的姑姑,晉陽公主,舞陽公主……那個時候她還才十歲的樣子,親眼見到這兩位姑姑在皇家宴席中被黑鷹所的人給拖走……
後來她聽說,這兩位姑姑是黑鷹所的督主親自審問的,說她們死的時候身上一處好肉都沒有,很多地方的肉好似被狼狗啃食過的一般,骨頭上還有狗牙印兒……
在宮中,不不,應該說在京城權貴的圈子中……‘督主’‘黑鷹所’都是令人聞風喪膽,夜不能寐的存在。
十五公主都不知曉自己是怎麼回宮的,就這一趟,就把她嚇出病來了,整整在自己個兒的宮裏躺了半個月。
杜修竹進了禦書房,皇帝就將身邊的人打發了個幹淨。
連劉月也不例外。
劉月從杜修竹身邊兒退去,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眼神交流。
永安帝瞧著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高大,微胖,在龍椅上坐著氣勢懾人,不怒自威。
“微臣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杜修竹跪下跟永安帝行了大禮。
永安帝聞言就放下手中的折子,他笑道:“起來吧。這次召你回京,你往後這段時間便留在京城,若非黑鷹所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需要你親自出馬,便別亂走,留下參加今年的秋闈,來年的春闈。”
杜修竹驚訝極了:“皇上您讓微臣參加科考?”
永安帝頷首:“黑鷹所還是歸你管,但明麵兒上你也得有個職務。
這次,你不但要考,還要考個狀元出來!
考題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朕會提前給你。”
科場舞弊每朝每代都查得極為嚴格,若是出題的考官敢泄露考題,那麼一旦被查實就得被斬首,家裏的子嗣還會被影響,有官的把官帽擼了,沒官的三代之內不能科舉。
這懲罰可謂是十分嚴重。
但若是皇帝有心泄露考題,雖說有一定的難度,但難度不大。
當然了,皇帝泄露考題的風險是十分大的,若是某個環節不謹慎,被人知曉之後……
昏君的帽子是一輩子都摘不掉不說,搞不好會引起朝堂動蕩!
一係列反應之下把江山玩兒完都是有可能的。
杜修竹再度跪下:“臣感謝皇上給臣一個科考的機會,不過臣想憑本事下場考試!”
開玩笑,他怎麼敢讓皇帝泄題給他?
萬一事情沒捂嚴實,到最後犧牲的隻能是他!
還好……他在劉月手中討生活,文武都不敢懈怠半分。
而且,他曾經也想通過科舉來改變命運,幻想著他考上狀元那一天……他爹就能拿正眼瞧他了。
可以說科考是杜修竹幼年埋下的執念,這麼些年,即便他對自己親生父親的幻想破滅,即便他在刀尖舔血,他也從未想過放棄讀書。
永安帝聞言就挑了眉頭,杜修竹比他想象的還要優秀。
優秀好啊!
他隻怕他不優秀!
永安帝十分了解杜修竹,沒有把握的事兒他是從不主動應承的,此番他主動說要靠自己。
那就說明杜修竹至少有進二甲的本事,進了二甲就能參加殿試,隻要殿試杜修竹能排在前頭些,他便能將他點為狀元。
來年還有差事給杜修竹,這個差事隻有他成為狀元才好安排。
“好!好!好!”永安帝連說了三個好字兒。
“鎮國公平反一事已進入尾聲,最遲明年朕就會下旨,讓林健榮回京襲爵。
你考上狀元之後,朕會越過翰林院,直接點你為禮部主事,到時候替朕親自南下崖州,迎新鎮國公回京。
不止如此,朕還會下旨,將林健榮的嫡次女賜給你為妻!”
皇帝的話在杜修竹的腦子裏炸響,他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鎮國公府的嫡次女……不就是林晚秋麼?
“崖州來報,林健榮找回了嬰孩時就被抱走的小女兒林好,林好雖有過一個丈夫,但那丈夫是個貨郎,跟林好不是良配。
林家已經將此人打發走了……鎮國公為國操勞一生,到頭來反被奸佞所害。
朕有意補償林家……你可願為朕分憂?”
說到這裏,皇帝的目光不由銳利了幾分。
杜修竹跪下道:“臣多謝皇上恩賜!能成為新鎮國公的女婿,與臣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哈哈哈……你是個通透的,朕沒有看錯人!”永安帝道。“朕提醒你,這件事不容有失,你下去好好準備科考吧!
好了,你退下吧。”
杜修竹:“微臣告退!”
從皇宮出來,杜修竹的腦海中全是林晚秋的音容笑貌。
他知道林家榮找回來的閨女是假的,寒星已經傳了消息給他,林健榮找回的閨女是林琴!
皇帝有意為林家平反,林家在崖州的日子就好過多了,不再服苦役,重新搬進了高門大宅過起了富貴的日子。
唯獨自由受到限製,不能離開崖州。
機緣巧合之下,外出的林健榮發現有人腰間綴著他當初塞進閨女繈褓中的玉佩,林健榮將玉佩買下,又順藤摸瓜地找到了當鋪,通過當鋪找到了那個拿著當掉玉佩的銀子在崖州安家的貨郎。
他找到貨郎家的時候,貨郎喝醉了酒正在毆打林琴。
林琴的年歲跟林晚秋差不多,林健榮一看到林琴,光從年歲上就有了猜測。
他把林琴從貨郎手中救下,拿玉佩問林琴,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林琴說是,林健榮問她是什麼地方的人,她說是靠山村的人,外出時被貨郎擄走一路帶到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