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夏繼祖拿著一張清單來找雲朵,薄薄的一張紙上卻是寫著至少上百萬兩紋銀的物品數量,還是要以豐收年的賬來算。
雲朵低頭看了一眼清單,隻當是沒看到夏繼祖臉上的尷尬之色,看完之後眉頭不禁一皺,夏繼祖忙道:“沒有這麼多也沒關係,其餘的我在想辦法。”
雲朵搖搖頭,夏繼祖的眼下有淤青,可見這幾天一直在忙著查夏家的賬以及核對能夠調集的物品,這張清單上所需要的東西隻能多不能少,否則依舊是不夠用。
“北地的災民應該有數十萬人之多,夏少東家隻寫了這些東西,可是已經備齊大半了?”雲朵輕飄飄的開口問道,見夏繼祖不自在的搖頭,雲朵又道:“災民的住處沒有準備好,禦寒之物不足,身體本就差又沒有足夠的吃食將養,藥材也半樣沒寫,夏少東家還是不夠了解民間疾苦啊。”
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從踏入齊家的大門開始夏繼祖便一直沒離開這兩個字,讓一個女人傾盡全力相助終究還是覺得難堪。
“一會俺會讓人帶你去城西的宅子,讓你的人連夜把東西拉走,盡量不要被人發現,否則那個宅子以後也不能用了。至於裏麵有多少東西俺也不清楚,倒是比你清單上列的全麵,家裏正在讓人趕工,管家正在讓人裝那些禦寒物資,不過新舊都有隻能將就著用了。”雲朵說著習慣性的屈指敲擊著桌麵繼續道:“估計你現在手中的人手也緊缺,糧食的事你讓人去青穀村那邊找老嶽,他會看著安排的,俺會給老嶽寫一封書信,其他方麵能幫忙的老嶽都不會推辭。”
“沒讓你為難吧?”夏繼祖低聲問道。
“為難就不用辦了嗎?”白了夏繼祖一眼,雲朵將桌上的錦盒推給他道:“這裏麵裝著藥丸,用法和用量都標注好了,你拿回家去留著備用,這是俺私人送給你的,城西的宅子那邊不缺這樣的藥材。”
“謝謝。”夏繼祖沉默了一會後隻能說出這兩個字來,這麼多東西連個收據都沒有,日後他夏繼祖若不認賬雲朵可就虧大了。
淡淡一笑,雲朵揮揮手道:“賑災的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你要想好章程才成,立功你也隻能得個好名聲,最多有個皇商的封號能為夏家擴充財路,可一旦沒做好你便是頂罪的羔羊,你認的主子自是希望你把事情辦好,但他的敵手不會讓你那麼順利的。”
“賑災之事雲娘子可有建議?”夏繼祖終究開始開口詢問。
“俺不過是個女人,隻知道能安撫災民的無非是讓他們活下去,讓他們看到希望,具體該咋做夏少東家的幕僚應該不是白養的。”雲朵淺笑,她不親自去做便不能指手畫腳,否則極有可能會事倍功半。
隻是點點頭便告辭離去,齊家這邊的物資有齊家管家負責裝車便好,夏繼祖對齊家這點信任還是有的,而雲朵所說的那座宅子裏的東西才是夏繼祖最想見到的東西,為了不讓人跟蹤自己,夏繼祖還特意和一個身材差不多的齊家下人換了衣裳離開,雲朵聽到下人稟報之後笑著搖搖頭,看來夏繼祖早就已經投靠了某位皇子,隻是雲朵不會去問這個人是誰,知道的越多會陷得越深。
抵達城西宅子之後,夏繼祖簡直被院子裏的東西驚呆了,那麼多的木頭夠搭建多少臨時的窩棚給災民遮風擋雨?雖然這些楊樹木頭不算是好東西,可現在急著用的情況下便是多少都不嫌多,尤其是新木頭才能不怕冬天的風雪吹壓。
一些油氈布也是堆放在院子裏的,搭建窩棚這些東西也是少不了的,不僅僅要搭在窩棚上遮擋風雪,還要用來鋪地隔朝,夏繼祖跟過商隊走南闖北,自也是住過這樣建議的窩棚,否則定會以為這些東西是無用的。
一間一間屋子的查看過去,夏繼祖隻是看看都有哪些物品和質量,記錄在冊的事情則是交給下人去做,但把三個院子都走完之後夏繼祖才發覺自己之前的估價真的是低估了,這三進的院子共有一百多間屋子,隻要能放東西的地方都被物品占滿了,不說柴米油鹽布料這些東西的價值,最後一間屋子裏的藥材至少也值二十幾萬兩銀子。
“雲娘子,這次我夏繼祖欠了你個大人情,這輩子怕是還不清了。”夏繼祖站在屋門口搖頭苦笑,他想進屋也沒有下腳的地方,隻能看一眼便轉身離去。
當夏繼祖回到夏家之後便聽心腹來報,有幾夥人馬在高價收購禦寒之物和肉幹臘肉,夏繼祖忽然想起雲朵三天前和他說過的話,以及在那個宅子裏看到的那些臘肉等物,立即吩咐道:“放出風去,就說夏家要為北地賑災,大量收購臘肉、肉幹和禦寒之物,和賑災有關的物品不論價錢幾何都收。”
心腹愣愣的看著夏繼祖,卻聽夏繼祖又道:“命人把城西宅子裏的臘肉和肉幹都拉到附近的鎮子上,讓人喬莊成行商比市場價高出三成出售一部分,剩餘的要高出五成以上再賣。”
“是,奴才這就去辦。”心腹立即明白夏繼祖這是要借著這次機會賺一筆。
想著城西那邊幾屋子的臘肉和肉幹夏繼祖便低笑起來,這些東西最是壓秤,這一轉手賺幾萬兩銀子不是問題,他倒是想看看那些人買完東西砸到手裏是什麼嘴臉,如何向他們的主子交差。
與此同時京都裏的趙如玉收到雲朵送來的貨和第二封信函,眼中藏不住的焦灼之色,這幾天她不停的參加宴會,也暗暗的將消息傳遞給幾個平時交情不錯的官夫人,隻是這幾人的夫君在朝中的官位並不高,至今也不加有任何動作。
雲朵第一次交代她辦這樣的事便沒做好,趙如玉深深覺得愧對雲朵對趙夫人的照顧之情,再者北地那邊災民一旦暴亂,趙如玉的夫家與婆家怕是都要受到牽連,這也是趙如玉所憂心的。
“小姐,陳夫人命人送來了回禮,現在正在門房那裏候著呢,小姐可要見見?”東珠進屋來打斷了趙如玉的思緒,身為趙如玉的貼身大丫鬟,東珠在京城陳家的日子過的比在趙家時要好的多,儼然是內宅的管事丫鬟。
“哪個陳夫人?”趙如玉一時間沒想起來是誰,畢竟她的夫家也姓陳,且不止他們家這一脈在京城做生意。
“就是禦史夫人啊。”東珠詫異的看著趙如玉,三天前趙如玉可是送了價值千兩的護膚品給陳夫人賀壽,這會倒是忘的幹淨。
“陳禦史的夫人?”趙如玉眼神瞬間明亮起來,激動的站起身子,隨即語速極快的吩咐道:“東珠,你去給陳家的下人送一個大荷包打賞,就說我剛收到家書這會急的病了,要是那下人追問你便說是因為北地因為蟲災災民流竄的事,具體的事你也不清楚,要是不問你也想辦法把這話說給他聽,懂了嗎?”
“奴婢幾下了。”東珠點點頭忙提裙跑了出去,在京都的日子早就學會該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東珠現在不僅僅是跟著趙如玉在府中管事,花想容的生意也是管理很大一部分。
“陳禦史,這次不怕北地的消息不被朝廷重視了。”趙如玉摩擦著雙手,這幾日的焦灼全部化為祈禱,肚子正好在這個動了一下,撫摸著肚子柔聲道:“小家夥,你也覺得這位陳大人不會讓娘親失望的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