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無忌第二日就帶著添福去了國子監。
聽說國子監裏青年學子多,趙如意原本也想跟著一起去看個熱鬧的,豈料宋無忌一聽,就吃起味來。
“國子監裏的那幫愣頭青有什麼好看的?別忘了你還有傷在身呢!”宋無忌一句話就把趙如意的念頭給掐斷了。
趙如意就隻好待在家裏看起醫書來。
自從夕照堂裏添了不少人手後,她就徹底地閑了下來。
“快要過年了吧?”看著窗外漫天飛舞大雪,趙如意就抱著個景泰藍的手爐問著三兒道。
如今她在屋裏升著火爐,燒著熏香,案幾上的粉彩茶盅裏還泡著上好的大紅袍,日子就過得像富人家的小姐一樣精致。
“可不是,這都已經十一月了!”三兒就理了理擺在窗台上的一盆長勢正旺的海棠花道,“日子過得可真快!往年的這個時候,嫂子總會去村口的集市上扯上一些尺頭回來給我們做新衣服。”
經三兒這麼一提醒,趙如意就想起世子爺讓她清理庫房裏布料的事來。
因為已經休養了好幾日,隻要動作幅度不是太大,趙如意幾乎感覺不到背上的傷口疼,因此在用過午膳後,她也就帶著二兒和三兒開了庫房,準備將那些積壓多年的布料重新清理一遍。
庫房裏的東西很多,雖然每年都掃了塵,可還是不免堆積了些灰塵。
趙如意就尋到了宋無忌說過的那幾口箱子,打開一看,裏麵整整齊齊碼放著一整匹一整匹的布料。
趙如意就讓二兒和三兒將那箱子裏的布料都翻出來一一檢查,將那些陳舊變了色的布料都給清理了出來。
“將這些都銷了賬吧!”趙如意在細細查看過那些布料後同三兒道,“這些布料都脆了,怕是一下水就要裂了,留著也無用,都扔了吧。”
“啊?都扔了?”二兒看著那些花色豔麗的布料就很是心疼地道,“這裏麵好些都是上好的絲綢啊!”
“怎麼?你心疼啊?”趙如意就打趣著二兒道。
“對啊,這些布料做不了衣裳拿去做些荷包什麼的也是好的呀!”二兒就同趙如意道。
趙如意卻是搖了搖頭:“太脆了,繃子都會繃不住的,你要不信,這些就都給你吧!”
“真的嗎?”二兒聽著眼睛就放光。
“我騙你做什麼。”趙如意又在那箱子裏拿了兩匹看上去新色點的料子道,“這個也給你,有空的話,就給你和三兒各做一身新衣裳吧!”
隨後她又想了想,覺得不能厚此薄彼,又給院裏的連婆子、周芮家的、秋娘、杏兒、妞兒等人一人挑了一匹布料。
可如此一來,新來的那些人又沒有。
趙如意就幹脆將所有放布料的箱子都開了,將那些壓了多年箱底的布料都翻了出來,將那些有了瑕疵的都給了挑了出來。
這一清,就清出十多匹來。
趙如意就讓三兒在賬簿上消了賬,又叫人來將這些布料搬出了庫房。
十多匹的布料,摞在庫房門外差不多有了半人高,因此也就引起了院裏眾人的注意,大家紛紛湊了過來,想看看這到底是要幹什麼。
“行了,大家夥也別看了,”穿了件鑲金絲小襖的趙如意就站在台階上同眾人道,“剛才我帶人清了庫房,這些布料子因為存放的時間有點長,各有瑕疵,大家若是不嫌棄,就拿一匹走,覺得不好的,就不要拿。”
能白拿一匹布料?
眾人就覺得很是意外。
她們就瞧了瞧那些被趙如意拿出來的布料,雖然有些長了些黴點子,可看上去還很新色,洗一洗不就好了嗎?
隻是她們都是新來的,和眼前的這位如意姑娘一點都不熟,因此不免在心裏掂量著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上前去拿。
“姑娘,真的可以把這布料給我們嗎?”就在大家都在猶豫的時候,有個婆子就湊上前來,指著一匹長了毛的大紅布匹道,“我想要這一匹,拿回去給我孫女做件嫁衣。”
這婆子話一出,就有人開始後悔了。
所有的布料裏,就隻有那麼一匹是大紅的,沒想就這樣被人捷足先登了。
趙如意笑著將那匹紅布抽了出來,那是匹上好的妝花料,雖然有些長黴了,但在洗過之後並無太大的影響。
那婆子就歡天喜地的接了,沒想人群裏卻有人陰陽怪氣地道:“覃婆子,你兒子都把你賣了,你還惦記著他們做什麼?”
覃婆子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
她拿著那匹大紅妝花料喃喃地道:“不是他們要賣我,是我自己要來的……”
然而並沒有人關注她,而之前出言堵她的婦人更是不甘落後地搶了匹花色豔麗的雲錦緞,並且喜滋滋地道:“我還是給自己做身衣裳好了。”
趙如意瞧著就微微皺眉。
待她將那些清出來的布料全都分發完後,便回了房間問起了二兒和三兒:“剛才那個婦人是誰?”
二兒和三兒一聽就知道趙如意問的是誰:“那個是章家嫂子,是專門負責咱們院裏的掃灑的。”
“她也是外院的姚叔推薦來的嗎?”趙如意就皺了眉頭問。
那章家嫂子看上去很厲害,不像是個安分的人,可以她對姚大總管的了解,姚大總管萬不可能推薦一個這樣的來夕照堂。
“這我們可不大清楚。”二兒和三兒就互相看了一眼,搖頭道。
“你們若是有時間的話,就幫我盯她一盯,這個人,我始終瞧著有些不放心。”趙如意也不想以貌取人,可偏偏這個章家嫂子給她的感覺太不好了,可又說不上是哪不對勁。
好在二兒和三兒也沒有多話,便將此事給應了下來。
到了傍晚的時候,宋無忌便帶著添福從國子監回來了。
趙如意就取來了宋無忌居家的長袍,想上前幫他換衣服。
“還是讓二兒她們來吧,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大好,別太累著自己了。”宋無忌攤開了雙手,像個衣架子一樣地站在那裏。
趙如意也沒有堅持,便將手裏的衣服遞給了二兒,自己則在次間的大炕上坐了下來。
到底是受過傷,元氣大傷,她還是不能像以往那樣久站。
“今日上任可還順當?”她也就問起了宋無忌。
“哎,別說了,簡直是烏煙瘴氣!”換過衣裳的宋無忌就走到她的對麵坐了下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三兒就奉了兩杯茶上來。
趙如意就端了一杯給宋無忌,奇道:“國子監怎麼就烏煙瘴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