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趙如意一聽到這話,眼淚就毫無預兆地流了下來。
她之前不是不信世子爺,也相信自己在遇著事後世子爺會願意為自己出頭。
隻是上一世,她已習慣了遇著問題自己想辦法去解決,因此在聽到有人願意與她共同分擔時,便忍不住有些激動。
見著突然流淚的趙如意,宋無忌還以為是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些重,他便有些慌張地替趙如意擦了眼淚解釋道:“我並不是責怪你做得不對,我隻是覺得你做事之前先跟我通個氣更好,別讓我當局外人好嗎?”
趙如意就哽咽著點頭,而宋無忌也將她攏入了懷裏。
“你娘今日的百日祭可還順利?”想著換個話題的宋無忌便問起了趙如意,“你爹爹那邊還有沒有需要撫照的地方?”
“爹爹讓我在府裏當好差,不用太惦記他,而且香燭鋪子的李老板夫婦也許諾他們會幫著照看一二。”趙如意就靠在宋無忌的胸膛上,喃喃地道,“有時候我還真覺得自己是個不孝的女兒,長這麼大,竟然不能侍奉雙親。”
“你若心中覺得虧欠,平日裏就多回去探望探望他老人家好了,反正在府裏我也不曾拘著你。”宋無忌就一邊撫著趙如意的脊背,一邊安撫著她道,說話間就將嘴靠近她的耳邊輕咬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觸感讓趙如意全身顫栗,更讓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同世子爺的約定。
“我……我……今日來小日子了……”趙如意就有些怯怯地道,生怕世子爺誤解了她。
宋無忌聽著卻是一愣,隨後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點了點趙如意的鼻子道:“我不過是咬了咬你的耳垂,你就想到哪裏去了?真想打開你的小腦瓜子,看看裏麵裝的都是什麼。”
趙如意聽著就臉頰一紅。
世子爺剛才那麼親密的動作難道不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
瞧著趙如意的一臉窘樣,宋無忌就揉了揉她的頭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就跟了我的!”
聽著世子爺的這句話,趙如意反倒有些迷糊起來。
世子爺說不會讓自己不明不白地跟著他,那他要怎麼做?難道是給自己一個通房丫鬟的名份嗎?
想著自己上一世做通房丫鬟時的慘痛經曆,趙如意的心裏竟隱隱生出了一些抵觸。
雖然世子爺曾說過會讓自己做正房嫡妻,可是丫鬟出身的她卻很清楚,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世子爺是皇親貴胄,而她隻是個出身卑賤的丫鬟,他們二人間身份上的鴻溝根本就是不可逾越的。
倘若她運氣足夠好的話,或許能憑借生下一兒半女而晉升為姨娘,在色衰愛馳之後仰仗著正房嫡妻的鼻息討生活。
一想到這些,趙如意便覺得深深的無力感。
這或許就是她的命吧。
趙如意決定索性再也不去想這些了,她再次將頭靠在了宋無忌的胸膛,聽起他那堅實而有力的心跳。
就將自己的人生都交給他吧!
娘親不也托夢告訴自己,隻要她跟著世子爺,一切都會回到正軌麼?
既然他說會無條件地相信自己,那自己也無條件地相信他一回又何妨?
反正她這條命也是賺來的!
想著,趙如意就閉上了眼睛,微翹起嘴角。
宋無忌也很是享受這樣的寧靜,因此他也環住了趙如意,並用下巴在她的頭頂慢慢地摩挲著,然後就聽到了趙如意那均勻的呼吸聲。
宋無忌低頭一看,果然就見著她睡著了。
“你這丫頭,還真會享受!”宋無忌就在趙如意的耳邊嗔笑著,然後將她抱進了內室。
也多虧得趙如意這些日子幫他一直調理著,宋無忌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和正常人無異,以前他隻要多走上兩步都會喘,而這如今即便是抱著趙如意也能健步如飛。
隻是在放下她後,雙臂會覺得有些綿軟,看樣子他得將放下多年的練功又再撿起來了。
看著趙如意那恬靜的睡顏,宋無忌便擁著她,也倒頭睡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阿東便遞了消息進來,說他們在南城外的破廟裏發現了那些亦不剌人的行蹤。
宋無忌一聽,哪裏還敢耽擱,草草應付了幾口早膳後,就帶著趙如意出了門。
有了昨天的那件事後,他可不敢再將趙如意獨自留在府裏了。
“添福,你去一趟德遠鏢局,讓陳教頭趕緊帶著人去南城外的破廟!”為了趕時間,宋無忌竟然從添福的手中搶過韁繩,並將他趕下了馬車。
“世子爺!”趙如意和添福見狀就異口同聲地驚呼了起來。
世子爺這是要自己駕車?
“你們放心,我自十歲上下就已經學會怎麼駕車了!這點事還難不倒我!”看著這二人皆是一臉驚恐,宋無忌就安撫著他們,然後輕揚了手裏的馬鞭,那馬兒就很是聽話地走動了起來。
宋無忌就衝著趙如意拋過來一個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說“我沒有說謊吧”!
“行了,我這邊自己駕車去南城外的破廟,你趕緊去給陳教頭報信!”不想與添福再多囉嗦的宋無忌在交代完這話後,便抽了那馬兒一鞭,穩穩地駕著車往南城外而去。
宋無忌的馬車駕得很穩,趙如意就忍不住撩開車簾子同他說起話來:“世子爺是怎麼學會駕車的?”
“小的時候,看什麼都好奇,看什麼都想學!”宋無忌一邊揚著鞭子,一邊同趙如意笑道,“我那時候纏著舅舅教我騎馬射箭,纏著周芮教我駕馬車……而且我還學過木工,曾照著《魯班書》做過木鳶……”
“木鳶?做成功了嗎?”趙如意一聽就來了興致。
“沒有,”宋無忌無奈地笑了笑,“我母親聽聞我在學《魯班書》,拖著病身就過來了,不但讓人劈了我做的木鳶,還將那本好不容易得來的《魯班書》給燒了。”
“啊?這是為何?”難道先夫人認為手藝人是下九流麼?趙如意便在心裏想。
“因為我母親說,《魯班書》又叫《缺一門》,修習的人注定會鰥、寡、孤、獨、殘,她不想那樣的不幸降臨到我的頭上,”宋無忌便笑歎道,“後來沒多久,我母親就去世了,而我也染上了怪病,有時候我都會禁不住想,是不是因為母親燒了那本《魯班書》而遭到了反噬,而我也是因此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