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淸妍當然知道譽王很重視李暮歡的這個肚子,但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萬一李暮歡著了範妍兒的道,出了什麼事,那可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之前我讓你安排的人,你都安排到位了嗎?”
“放心,人手都安排進去了,加上本來就安插在譽王府的內線,我保證,李暮歡還有她肚子裏的這個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有了秦子騫的這個保證,暮淸妍總算是放心了一點。
“對了,我爹娘都不在京中,三日回門的事兒怎麼辦,是回還是不回?”
按照禮數,自然是要回的,但現在情況特殊,即便不回,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一個是方家長輩不在,府裏就一個方士青,雖說長兄如父,關鍵時候也能充當父親的角色,但擺在皇家麵前,方士青不過是一個商人,卻是有些不夠格了。
而二一個則是,這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秦子騫身體不好,一個大病未愈的王爺,即便不上門行這虛禮,也沒人會來挑錯。
“回,為什麼不回,由夫婿陪著回門,也是新婦在婆家地位的象征,不僅要回,而且還要回的熱熱鬧鬧的,讓人知道,我秦子騫的這條命就是因為娶了你,才救回來的,這日後和京城中其他夫人來往的時候,她們才不會狗眼看人低。”
秦子騫的回答非常幹脆,這事兒在籌備婚禮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而且也讓人早早的備下了回門禮。
“行吧,既然你說回,那我聽你的。”
暮淸妍其實內心裏倒是有些不希望秦子騫上門。
李暮歡的事兒,方士青雖然表麵上不怪秦子騫了,但李暮歡畢竟是借著秦子騫的手,進了譽王府,斷了與他的姻緣的,要說心裏一點疙瘩都沒有,她才不會信。
“怎麼了?看你這樣子,好像不太情願似的。”
暮淸妍搖了搖頭。
“沒有不情願,就覺得這事兒挺麻煩我哥的,對了,你在戶部的勢力拓展的怎麼樣了?要是已經能控製住戶部了,這次回門的時候,你就和我哥談談這獻家產的事兒,這事兒辦完了,也好讓我哥早點離開京城,他每在京城多留一日,我就多擔一天的心,生怕他知道了真相,再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差是差不多了,這段時間我雖在王府裝病,但戶部的事卻也沒停下,大致的情況摸的都差不多了,而範老頭這些日子,忙著幫他女兒鞏固在譽王府的地位,也沒什麼心思花在戶部,倒是被我悄悄的安插了幾個人進去,現在這些人明著都是朝中的閑散人員,但暗中卻都是我早就在培養的得力幫手。”
“那你說,這次回門和我哥談獻家產的事,時機合適嗎?”
秦子騫微微低垂下眼瞼,再次在心裏順了順計劃,最後點了點頭。
“差不多是時候了,我估摸著和你哥說了之後,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做最後的收尾,有這個時間,夠了。”
“那就好!”
說話間,秦子騫和暮淸妍所乘坐的馬車已經在楚王府門口停了下來。
秦子騫率先下了馬,站在馬車旁,親自扶著暮淸妍下車。
而此時,楚王府門口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
雖說有侍衛站在四周,將行人遠遠的隔在了外麵,但還是有好些百姓,探頭探腦的想要去看這位傳奇的楚王妃。
隻是在侍衛的盯視下,這些平頭老百姓也不敢多看,隻匆匆一瞥,就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了,這麼短的時間,加上暮淸妍一直微微低垂著腦袋,他們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臉,隻能依稀看出,這位新上任的楚王妃,長的很不錯,而且看這通身的氣派,也極有貴氣。
暮淸妍與秦子騫進到王府之後,王府對麵的一處臨街閣樓的窗戶,才被人又合上了那條縫隙。
一名年約四十,留著山羊胡的男子,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個年輕男子的麵前,臉上滿滿都是討好的笑容。
“王爺,您可是看清了這位楚王妃?這楚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楚王妃的這個命格,才這般重視,卑職看著楚王方才的那個做派,似乎是對這位王妃十分滿意啊。”
譽王接過男子雙手奉上的茶盞,輕輕的喝了一口,聽著男子的話,卻是皺著眉頭不說話,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麼。
男子久久等不到譽王的回答,小心翼翼的打量著他的表情,又輕聲叫了一聲。
譽王再次皺了皺眉,看向男子。
“這楚王妃之前可是經常出來交際?或者有沒有幫方家打理過生意?”
男子被問的一頭霧水,但很快就搖了搖頭。
“卑職在京城中也算個百事通,之前卻並未見過這位,而且方家的生意,一直是方家那位少東家方士青在打理,並未聽說過這位楚王妃出麵打理過。”
男子微微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忽然抬頭看向譽王。
“王爺,前不久西北地區鬧蝗災的時候,卑職聽說,方家在西北的糧倉受了災,方士青曾啟程去了西北,隨後沒過多久,這位楚王妃也出了京,至於是不是追著方士青去了西北,卑職倒是沒留意,不過方士青回京不久之後,這楚王妃也回來了。”
“是嗎?”
譽王伸手撫了撫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
“王爺,可是這楚王妃有什麼不妥?”
“倒也沒什麼不妥,但看著總覺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若是這楚王妃真去過西北,沒準王爺是在西北的路上見過,這才覺得有些眼熟。”
“是嗎?”
譽王的語氣中有些不置可否,他對自己的記憶力非常自信,從西北回來才多長時間,如果真是在那時候見過,他不應該忘記才對。
“幫我盯著點楚王府的動靜,尤其是這楚王妃,本王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可以讓楚王恢複健康,亦或者,楚王打從一開始就是在裝病?”
“裝病?”
男子有些不解的看向譽王。
“王爺您的意思是,楚王壓根就沒病,是裝的?可是不應該啊,楚王當日在府門口吐血,這是卑職親眼所見,而且太醫院那麼多太醫都來會診過了,都說楚王無藥可救,這麼多太醫,總不可能全被楚王收買了吧,而且在太醫院,各方勢力都有安插人員進去,這可不是花錢就能把人買通的,這背後可都有自己的主子呢。”
“誰說一定要是收買才行,就不能是利用其他手段裝病嗎?如果真是裝病,這背後的目的是什麼?而楚王又為什麼要費盡心思,娶一個寡婦?”
譽王自個兒越是嘀咕,越是覺得事情不簡單。
“派人去給我好好查查這楚王妃的底細,不是說她從小流落在外,還嫁過人嗎?她從小是在哪兒長大的,養她長大的人是誰,她後來又嫁給了誰,前麵那個丈夫是怎麼死的,還有方家那兩個老的和兩個小的,現在去了哪兒,這些你都派人去給我調查清楚。”
譽王是越說越覺得不對勁,不管是不是多疑吧,這些事兒他得讓人調查的清清楚楚的。
“是,卑職這就命人去查,一有消息,卑職馬上報告王爺。”
“動作越快越好,還有,最近方家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男子知道譽王對方家的打算,知道譽王早就在覬覦方家的財產了,也不敢耽擱時間,趕忙將自己調查到的信息,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最近倒是沒什麼特別奇怪的,皇上的賜婚聖旨下的突然,這幾天,方士青都在忙著他妹妹的婚事,在這之前,也沒什麼異常,隻查到方士青在盤賬,不過這也不奇怪,這不馬上就要到年中了嘛,方家向來都是年中,年末盤兩次賬的。”
“繼續給我盯著,有任何情況,馬上來稟報。”
“是,卑職遵命。”
譽王站起身,伸手輕輕推開麵前的窗戶,通過那道縫隙,再一次看了眼楚王府的方向,危險的眯了眯眼,這才轉身離開。
而此時已經進了王府的秦子騫和暮淸妍,卻是完全不知道方才在府門口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了去。
這也實在不能怪他們缺少警惕,要知道府門口那麼多人在看他們,多一道視線,少一道視線,根本就感覺不出來。
而負責保護他們的暗衛,也隻是對殺氣格外敏感,但方才譽王看向他們的眼神,卻並沒有什麼殺氣。
秦子騫小心翼翼的扶著暮淸妍往後院主屋走去,他們走的極慢,一邊走,秦子騫還一邊為暮淸妍介紹這府裏的布局,好讓她知道,哪兒是哪兒,以後想去哪裏逛逛也都方便。
暮淸妍看著府中的亭台樓閣,想著,如果不出意外,她的餘生就要在這府中度過了,不免有些唏噓。
當她重生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什麼都沒有,除了一間破屋子,就隻有軒兒這個瘦弱的孩子,那會兒溫飽都是個問題,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活下來,哪裏能想到,如今能過上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