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討封

楚王府離著皇宮並不遠,馬車在路上並沒有走多久,且皇帝特別下了一道旨意,楚王府的馬車在進了宮門之後,楚王夫妻不必下車步行,而是改換轎輦,讓人直接抬到他所在的養心殿。

看著被暮淸妍扶著進到大殿的秦子騫,皇帝親自走過來,將剛要跪下行禮的秦子騫扶了起來。

“皇弟無需多禮,還是身體要緊。”

扶起秦子騫的時候,皇帝特意仔細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之前郝總管來報,說秦子騫已經好了許多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臉色確實是比之前好不少。

皇帝看完秦子騫,又轉頭去看暮淸妍,好一個清麗脫俗的女子,且這周身的氣派,根本就不像是從小在農戶家中長大的,倒像是從小被精心教養長大的名門貴女,而且比起那些貴女,她更加的不卑不亢,即便他這個九五至尊站在她麵前,她也沒有唯唯諾諾的,微微低垂著腦袋,嘴角噙著笑,表現十分得體。

“皇兄!”

秦子騫雖說知道皇帝對暮淸妍並沒有其他想法,但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這麼盯著看,他心裏還是不舒服。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皇帝趕忙收回了視線,略顯尷尬的輕聲咳嗽了幾聲。

待到秦子騫和暮淸妍都在椅子上落座之後,皇帝這才走回到桌案後麵的龍椅上坐下。

“皇弟今日的氣色要比昨日好了許多,你自己感覺如何?是否覺得輕鬆一些了?”

“多謝皇兄費心為我找到化解之法,之前臣弟對那道士所說還多有懷疑,不過是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想法,沒想到竟真救了臣弟一命。”

對於自己及時做出了決策,讓秦子騫保住了一條性命,皇帝還是頗為自得的。

“沒想到那道長還真是世外高人,隻要皇弟病情能好轉,朕所做的一切也就都值得了。”

皇帝話音剛落,秦子騫就起身,衝著皇帝跪了下去,暮淸妍見狀,也趕忙從椅子上起身,跪到了秦子騫身旁。

皇帝趕忙起身想要去扶秦子騫,秦子騫卻是在他有所行動之前,率先開了口。

“皇兄,臣弟有一事相求,還請皇兄成全。”

“咱們乃是同胞兄弟,有什麼事,你盡管開口就是,何必要折騰自己的身子,你這身子骨可還沒好全呢!”

“皇兄,臣弟的這個要求,自知不合規矩,但淸妍在臣弟性命垂危之際嫁進王府,救了臣弟一命,隻是因為淸妍的出身以及之前的經曆,日後在宗族夫人的交際中,難免會被人看輕,淸妍不僅是臣弟的王妃,更是臣弟的救命恩人,臣弟不願意看到她在外被人欺負,還請皇兄破例,賜淸妍一個封號。”

“賜封號?”

皇帝有些驚訝的看向秦子騫,正如秦子騫所說,在新婚第二日,便賜封號,這於理不合,要知道一般朝廷命婦,都是在丈夫或者兒子立了大功之後,才會有此殊榮的,或者是一輩子相夫教子,管理內務,使得滿府上下得外人稱頌,皇帝才會出麵賜封號。

如今秦子騫與暮淸妍成婚才一日,且暮淸妍一無輔助丈夫建功立業之功,二無管理內宅,綿延子嗣之勞,且又是這樣的出身,這麼快就賜封,隻怕會遭百官反對。

“皇兄,臣弟知道這個請求不合規矩,但請皇兄看在你我兄弟情分上,容許臣弟逾矩這一次。”

秦子騫搬出了兄弟情份,皇帝倒是不好再多說了。

“……”

皇帝垂眸想了想,又轉頭看向低垂著腦袋,沉默不語的暮淸妍一眼,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點了頭。

“皇弟與朕,手足情深,昔日朕多得皇弟襄助,一直以來都想封賞於你,卻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賞過,既然皇弟開了這口,朕若是不答應,隻怕不美,好,朕就賜楚王妃鎮國夫人的稱號。”

“謝皇兄大恩!”

秦子騫領著暮淸妍雙雙跪謝了皇帝。

兩人又和皇帝敘了一會兒話,這才領著皇帝以及各宮娘娘的賞賜回了楚王府。

而他們前腳剛進門,皇帝的賜封聖旨也緊跟著來了。

皇帝之所以速度這麼快,為的就是在眾朝臣得到消息,提出反對意見之前,先將這事兒做實了,這樣即便有人反對,也已經晚了。

當然,賜封的事兒,瞞是瞞不住的,這邊傳旨太監剛離開,楚王府裏這位寡婦再嫁的王妃得了誥命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的各個角落,一時間,暮淸妍成了京城裏的風雲人物,幾乎人人都對這位新上任的楚王妃十分好奇。

更有甚者,將暮淸妍傳成了天仙下凡,認為她一定美豔不可方物,這才能讓楚王完全不介意她的過去,還不顧規矩的,親自去求皇帝賜封。

當然,有說好的,自然就有說不好的,也有人偷偷的在背後議論,認為暮淸妍很有可能是狐狸精轉世,這才將楚王迷的失了理智,而楚王之所以能這麼快恢複,也是她用了妖法。

不僅城中百姓對這事兒議論紛紛,就連身處譽王府的譽王,對此事也頗為好奇。

他冷眼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剛回稟了李暮歡身體情況的太醫。

伸手輕輕的撫摸著下巴,沉聲問道。

“當日秦子騫病重,你也去看過診,是不是?”

“是,不僅是卑職,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被皇上派去看過診。”

“那依你的判斷,當日秦子騫的病可是真的?”

在聽說秦子騫新婚第二日就能進宮的時候,他就懷疑過秦子騫的病是假的,隻是他沒想明白,秦子騫裝病的目的是什麼而已。

“回稟王爺,以卑職的醫術判斷,當日楚王殿下的病症雖奇特,也查不出病因是什麼,但確實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若是裝病,太醫院這麼多太醫,不可能看不出來。”

“無藥可救?那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有好轉?莫不是你們醫術不精?”

跪在地上的太醫聞言,本就低垂著的腦袋,垂的更低了,腦門都快貼上冰冷的地板了。

“王爺明察,卑職所言,絕無半句虛假,當日楚王確確實實是病重,且氣息微弱,隨時都有可能咽氣,正因為如此,皇上才會聽信那道士所言,為楚王迎娶一個寡婦為妃,但凡還有一點辦法,相信皇上都不會出此下策。”

“嗬!”

譽王冷笑一聲。

“你以為那寡婦是隨便都能娶的,那是方家嫡女,方家世代為商,不知積攢了多少財富,雖說是寡婦再嫁,但嫁入的畢竟是王府,你看看方家這次給的嫁妝有多少?有這麼多嫁妝,這天下有多少男人還會介意她是寡婦?”

太醫聽著譽王的這番話,額頭上直冒冷汗,卻是一句話都不敢應。

楚王再怎麼閑散,那也是王爺,這門婚事更是皇上親自賜婚,譽王權勢滔天,他不怕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但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又哪裏敢應聲,萬一這事兒傳到了楚王或者皇上的耳中,他們不會對譽王怎麼樣,卻隨時都能讓他人頭搬家。

好在,譽王也隻是這麼一說,並不是真要得到他的什麼回答,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我聽說,當日那位道士給楚王服用了一碗符水,楚王的氣色就好多了,這可是真的?”

太醫趕忙點頭如搗蔥。

“是,當日正好輪到卑職去楚王府上輪值,那道士來的時候,卑職就在房裏站著,確實是親眼看著楚王氣色好轉的,但那道士同時也說了,他那法子隻是治標不治本,要想救楚王的性命,還得另尋方法,否則楚王還是藥石無救,當時卑職不知道那位道長所說的辦法是什麼,如今看了皇上之後的行事,這才明白。”

“依你看,那道士的身份是否可疑?”

太醫將頭埋的更低,可疑不可疑的,哪裏是他能說了算的,當權者之間鬥法,他一個小小的太醫摻和到裏麵去,那就是壽星老上吊,嫌命太長了。

“王爺,恕卑職愚鈍,實在是看不出什麼來,據卑職所知,那位道長如今還被皇上留在宮中,若是王爺有什麼疑問,找個借口,命人將那道士請到府中,再細細盤問,沒準能問出什麼來。”

譽王看了太醫一眼,冷哼了一聲,這還需要他來說,早在那道士進宮的時候,他就已經派人盯著了,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自然會有人來稟報。

就在這時,有一個侍衛匆匆忙忙的從外麵進來,剛要說話,在看到地上還跪著一個人時,又馬上閉了嘴。

譽王會意,揮手讓太醫退下,太醫也是個乖覺的,趕忙起身告退,退下的時候還不忘將門帶上,快步走到無人的地方,這才伸手抹了抹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

他怎麼覺得最近要變天了呢,哪兒哪兒都有一種暗潮洶湧的感覺,不行,他不能繼續在這京城中待著了,回頭得找個辦法告老回鄉,遠離這是非之地。

太醫一走,房中隻剩下譽王和那名侍衛,譽王這才開口問了一句。

“這麼慌慌張張的,可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