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似乎是受到了啟示,越說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拉著暮清妍就要往她原先住過的院子去。
也不知道方母是哪兒來的力氣,硬是拉著暮清妍去了一個花團錦簇的院子,這院子正房耳房配備齊全,中間的空地上架著紫藤架,架子下麵是一架小秋千,兩旁的花壇裏種滿了花草,現在這個季節,竟然也有鮮花正在盛開,可見當時在布景的時候,是花費了多少心思。
暮清妍比方母早一天在這宅子裏住下,這院子她雖然沒來過,卻也知道在他們來之前,這宅子裏隻住著一些日常打掃衛生的下人。
可即便是這樣,這裏也被人打掃的窗明幾淨,這背後是得了誰的功勞,不用猜也能知道。
暮清妍自己就是一個母親,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感情,她很能夠理解,想起方母這麼多年都生活在失去愛女的痛苦中,她難免就會有些感同身受。
“婷兒,你來看,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的小秋千,你還記得嗎?那時,隻要天一熱,你就喜歡坐在這兒,讓你哥哥在後麵推著你,隻要由著你在這秋千上玩上半個時辰,你就能開心一天。”
方母拉著暮清妍快步走到那秋千旁,講著小時候的趣事,希望能喚醒暮清妍的記憶,在看到暮清妍一臉的陌生之後,方母還是不死心,又拉著暮清妍幾步走到正屋門口放著的一個矮水缸前。
隻見水缸裏有幾尾顏色鮮亮的金魚在水草間穿來穿去,顯的十分俏皮可愛。
“婷兒,你還記得這個小水缸嗎?你小時候可喜歡趴在這水缸邊往裏麵看金魚了,有一次還趁著林姑姑不注意,自己搬了小凳子,站上去要撈裏麵的金魚,沒成想,金魚沒撈到,自己卻掉進去了,嚇的哇哇直哭,這水缸的水雖然不深,可你卻因為受了驚嚇發起了高熱,我一怒之下還打了林姑姑幾板子,你心疼林姑姑,哭著喊著說討厭我,這事兒,你還記得嗎?”
暮清妍看著方母這殷切的眼神,心中雖然不忍,卻又不得不實話實說。
“對不起,我是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方母聞言,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來,但很快,她就又笑著看向了暮清妍。
“沒事,沒事,都這麼多年了,忘記了也正常,更何況那會兒你還小呢,回頭我讓林姑姑幫你把行李搬到這裏來,沒準你在這裏多住幾天,就能一點點想起來了,畢竟這裏是你的家啊!”
臉上雖然笑著,但方母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卻是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哽咽了起來。
暮清妍看了眼這院子,這院子不論是布置還是環境都很好,隻是,這院子卻是在方母所住院落的隔壁,又是整個方府的中間位置,出入什麼的難免會有些不方便。
“伯母,我已經有落腳的地方了,而且我還帶著兩個孩子,怕吵到您休息,不如還是住在原來的院子吧,這樣也免的搬來搬去的麻煩!”
方母卻是完全聽不進去暮清妍的拒絕,隻含著淚道,“你還是不肯認我嗎?就算你什麼都想不起來,可我能確定,你就是我的女兒,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我怎麼可能會認錯!你就不能叫我一聲娘嗎?我盼著這一天,已經盼了十幾年了!”
暮清妍有些為難的看著方士青,叫‘娘’不是不能叫,左右她來到這個世界,甭管是原來的方家還是後來的李家,不都有一個‘娘’的存在嗎?不過就是一聲稱呼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隻是這次卻是有些不一樣,她可以看出方母是真心將她當成了她的女兒,可萬一最後調查出來的結果,證明他們並不是母女呢?那這會兒娘娘娘的叫的親熱,以後見麵豈不是很尷尬。
方士青看出了暮清妍的猶豫,出麵勸了一句,“清妍,娘讓你叫,你便叫吧,不管最後的調查結果怎麼樣,你我既然已經認了兄妹,那便是我方士青的妹妹,方家的女兒。”
有了方士青這句話,暮清妍這才放下了顧慮,衝著方母喊了一聲‘娘’,而這一聲叫出口,方母本就噙在眼眶中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
“婷兒,還有我,你叫一聲‘爹’來聽聽。”
方父此時也放下了一家之主的威嚴,快走幾步,站在暮清妍麵前,紅著眼眶要求。
這‘娘’都叫了,也不差一聲‘爹’,暮清妍從善如流的喊了一聲,方父連著答應了好幾聲。
這麼多年來,他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對這個走失的女兒,卻也是掛念至極,孩子生的本就討喜,小女娃嬌嬌俏俏的,一見到人,就是甜甜的笑。
那會兒那孩子恨不得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麵打轉,一口一聲‘好爹爹’的喊著,弄的他心軟的不行,連外麵的生意都不想跑了,隻想天天在家陪著這個寶貝女兒,可忽然間,這個孩子就不見了,這讓他怎麼接受的了。
那會兒他發了瘋似的找人,不僅派人找,自己也親自去打聽,如今方家幾乎遍布全國的情報網,一開始也隻是想找回這個女兒罷了。
隻是沒想到,女兒沒找回來,這情報網倒是一日日的發展成熟了。
如今這遺失的明珠回來了,他怎麼可能不激動。
暮清妍看著這老倆口,心頭也是一陣酸楚。
她沒有和長輩相處的經驗,上一世沒什麼親人,這一世碰到的又都是一些吸血蟲似的所謂長輩,忽然之間多出這麼兩個真心疼愛她的人,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再加上,她還不能確定自己就是方家小姐,現在也壓根不敢釋放感情,萬一不是,以後想要收回已經釋放的感情,那可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林姑姑,趕緊著你帶著人去幫婷兒收拾行李,好讓她盡快在這院子裏安頓下來。”
方母有些迫不及待的吩咐著林姑姑,而她自己卻是拉著暮清妍的手,坐在暖榻上,一時一刻都不願意與暮清妍分開。
這舟車勞頓的辛苦,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