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你怎麼了?這話怎麼說的像是你不是小花似的?你真的想不起我來了嗎?”
男人臉上的表情變了變,伸手捂住那半張臉。
“我知道我的臉毀了,看著很嚇人,可我千辛萬苦的回來,就是想與你夫妻團聚啊,可誰知,等我回到村子,卻發現村子在這次洪災中被毀了,我以為你和爹娘他們都沒了,差點尋了短見,好在,緊要關頭,有人告訴我,說你們都還活著,而且,你還給我生了個兒子。”
說到這兒,男人臉上的表情一亮,眼睛看向暮清妍的身後。
“小花,咱兒子呢?我聽說咱兒子特別聰明,小小年紀,已經考中了童生是嗎?小花,你把兒子叫出來讓我見見吧,好不好?”
男人在說話的時候,暮清妍一直盯著這男人的臉在看,她想從這男人的表情中看出點端倪,可也不知這男人的戲演的太好,還是他說的本來就是真話,她竟是一點端倪都沒看出來。
“方夫人,這……”
管家站在一旁,一會兒看看暮清妍,一會兒看看這王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一直以為找上門來的這個男人是暮清妍的丈夫,但現在聽著這兩人的談話,怎麼覺得那麼不對勁呢?
什麼叫死裏逃生?什麼叫多年不見?
這方夫人的相公不是和她分開才沒多久嗎?
暮清妍抿了抿嘴唇,心裏有了決定,不管這男人是不是原主的丈夫,這事兒隻能是他們關起房門來核實,方府的這些下人並不適合待在一旁觀看。
“管家,這是我的一個故人,現在夜色已晚,能否麻煩管家在前院安排一個住處給我的這位故人。”
管家是個人精,哪裏會不明白暮清妍的言下之意,於是趕忙道,“當然,小的這就著人去安排,隻是打掃房間,需要時間,還請方夫人先招待一下這位客人,一會兒屋子收拾好了,我再讓人來請。”
“如此便多謝管家了!”
暮清妍淡淡一笑,看著管家領著方家的下人離開之後,這才看向麵前的男人,淡淡的扔下一句,“進去再說吧!”
進到堂屋,惜春為暮清妍與這男人上了茶,很有眼力見的退了出去,一時間,堂屋裏隻剩下了暮清妍與這男人。
男人摘下頭上戴著的鬥笠,先是捧起茶杯,連著喝了好幾口,顯然是渴的厲害。
暮清妍一言不發的看著這男人,她想要從腦海裏找出有關這男人的所有記憶。
可不知怎的,不管她怎麼回憶,她就是想不起王三原本的麵貌,甚至是原主和王三結婚後,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她也完全想不起來。
原主的這個丈夫,在暮清妍這邊,也隻留下了一個名字而已。
暮清妍皺了皺眉,心裏有些犯難,不記得那些過往,她就沒辦法確定這個人的身份。
可如果他真是王三,是軒兒的親生父親,那該怎麼辦?
她是絕對不會和這男人一起生活的,不管以前怎麼樣,如今這男人於自己來說,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
可如果這男人以他們有婚約為由,堅持讓她回到王家,或者是堅持要回軒兒的撫養權,那她在道理上卻是一點便宜都占不著。
畢竟她和王三並未辦理任何和離手續,而軒兒除了是方小花的兒子之外,確實也是王三的兒子,一個父親要和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起,在這個父親沒有犯下任何過錯的前提下,放在哪朝哪代,這都是合理的,更何況,這還是個父權社會。
“小花,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你真的不認識我了?還有,咱兒子呢?他不會是已經睡了吧?”
男人被暮清妍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趕忙開口說話,想要轉移暮清妍的注意力。
暮清妍微微垂下眼瞼,慢條斯理的整理著裙擺。
“沒錯,我確實是認不出你了,你說你是王三,可有證據證明你的是身份?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去別處打聽了一些我的事,特意上門來訛詐呢?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我下午的時候,在湖邊是見過的,你若真是王三,又怎麼會認不出我來?”
男人迎著暮清妍探究的眼神,憨憨的一笑。
“小花,這可怪不了我,咱們這麼多年沒見,你的樣貌也改變了不少,比起以前漂亮了很多,我一時沒認出來也是有的,要不是我後來找人打聽到,你住在這方府,找上門來見到你,我也不相信,下午不小心撞到的美人,竟然是我的妻子。”
暮清妍眉心一跳,心頭不由的就是一陣惡心。
這人說話這般油腔滑調,著實是不討喜。
“你這還是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有證據證明你是王三嗎?”
男人頗為為難的撓了撓頭,最後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手帕。
他將手帕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麵赫然放著一雙做工精細的鞋墊。
暮清妍一看這鞋墊的針腳,心頭就已經涼了半截,這針腳她太熟悉了,這不就是原主的繡活嗎?
最重要的是,此時此刻,她的腦海裏竟然浮現出了一個畫麵,她將這雙鞋墊給了一個男人,還囑咐他在外要小心,她會等著他凱旋歸來。
畫麵裏的男人依舊沒有一張清晰的麵孔,但這鞋墊,她卻有印象。
“這鞋墊是你做了給我在路上穿的,但我沒舍得,這些年一直包裹的好好的,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眼,後來我受了傷,生死懸於一線,本來都已經想著死了一了百了了,可當我看到這鞋墊的時候,卻怎麼都放心不下你,所以,最後還是拚命活過來了,隻是當時養傷用了不少時間,我打仗的地方離著家又遠,我身上還沒什麼盤纏,到了一個地方,銀子用完了,就得停下來先賺點錢,這麼走走停停的,這才花了這麼多時間才回來。”
說著說著,男人竟然是抹起了眼淚。
暮清妍看著這男人可憐的模樣,心頭卻是半點波動都沒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覺得這男人說的有點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