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姑再次環顧了一圈四周，確定了周邊並沒有外人，這才微微傾斜身子，靠近暮清妍。
“方夫人，不瞞您說，自打前幾日我去拜見過四姨娘之後，就十分喜歡四姨娘，四姨娘為人低調，從不恃寵而驕，做事知進退，又知書達理的，我在老夫人身邊服侍多年，自然知道，老夫人最喜歡像四姨娘這種性子的。”
暮清妍輕輕抬了抬眉毛，並不吭聲，而是靜靜的等著林姑姑繼續往下說。
林姑姑抬頭看了一眼暮清妍，見她不動聲色，並不好判斷此刻她心裏是怎麼想的，於是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說。
“方夫人，您也知道，方家向來子嗣單薄，少爺成年已久，膝下卻遲遲沒有個一兒半女，雖說少爺還年輕，但老爺，老夫人卻是早早的就在盼著了，老奴與四姨娘投緣，私心裏希望，生下少爺第一個子嗣的人，會是四姨娘，四姨娘出身低微，若是能早於後院的其他女人先一步有了子嗣，她以後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說到這，林姑姑轉頭看了一眼四姨娘，臉上露出一抹擔憂和心疼。
“方夫人，這府裏若是隻住著四姨娘一位，老奴今日也就不會厚著臉皮來麻煩您，如今府裏還有一位三姨娘，若是讓她知道，老奴有心助四姨娘先得子，隻怕會鬧的天翻地覆，為了避免事情鬧大，徒惹外人笑話，老奴隻得過來求方夫人行個方便。”
“行個方便？”暮清妍的視線來回的掃視著林姑姑和一直低著頭的四姨娘，“林姑姑，生孩子的事兒，一看緣分，二來，也隻和當事人雙方有關，我一個外人，如何行個方便？”
“實不相瞞，這幾日，老奴多次出府，就是為了尋訪名醫，總算多日來的辛勞並沒有白費，我打聽到城南有個大夫，被稱為婦科聖手，許多多年沒有子嗣的人，經他一調理，不多時，便有了身孕，老奴想著，借道方夫人院外的那條窄巷，帶著四姨娘出府就診，用不了多長時間，在天黑前必然回來，希望方夫人能行個方便，讓我們二人借道，若是可以的話，再幫我們遮掩一下府裏的耳目。”
林姑姑說的頭頭是道，這番話任誰聽著，都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但暮清妍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她的視線落在李暮歡身上，半響之後，卻是說出一句。
“我本以為，四姨娘還沒做好生育子嗣的準備，怎麼？如今四姨娘是想通了？”
李暮歡聞言，猛的一下抬頭看向暮清妍，眼中有震驚和不敢置信，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的這個反應不妥，馬上又低垂下了腦袋，壓低了聲音。
“生育子嗣，這本來就是為人婦該做的事，更何況，有了孩子，我在這府中的地位才能穩固，方夫人怎麼會認為我不願意生育子嗣，這並不需要做什麼準備。”
“是嗎？”暮清妍並沒有反駁四姨娘的話，而是繼續仔細打量著她臉上的神情。
方才她抬頭時，眼中的情緒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當下，暮清妍心裏就愈發的篤定，四姨娘和林姑姑有事在瞞著她，而他們倆想要借助那條窄巷出府，定然也不是林姑姑說的這個原因。
至於具體原因是什麼，她一時之間也猜測不到，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倆人不管是要幹什麼，都不會傷害到方府的利益以及方士青的利益，至於其他的……不好猜，也無從猜起。
林姑姑悄悄的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再過一個時辰左右，方士青可就回來了，她們若不能及時出府，就隻能等待下次機會，可夜長夢多，萬一在等待下次機會的時間裏，讓別人察覺到了什麼，那他們的計劃可就要失敗了。
“方夫人，那位大夫每日裏看診的人數和時間都是有限製的，若是去的晚了，隻怕就不能就診了，還請方夫人看在老奴的麵子上，通融一二。”
林姑姑起身，衝著暮清妍就行了一禮。
林姑姑雖是下人，但畢竟身份特殊，又是長輩，暮清妍哪裏好意思坐在位置上受她這一禮，趕忙起身扶起林姑姑。
“林姑姑如此，不是折煞了我嗎？我不過是借住方府，這府中的任何東西都不是我的，哪裏有拒絕林姑姑的道理，既然林姑姑有心幫襯四姨娘，那便去吧，我依姑姑所言，幫忙掩飾就是了。”
林姑姑和李暮歡都沒想到，暮清妍會這麼輕易的就答應幫忙，兩人先是一愣，最後還是林姑姑先反應過來，趕忙拉著李暮歡向暮清妍道謝。
道過謝之後，她也不再耽擱時間，拉著李暮歡就急匆匆的出了府，出府之前，還再三請求暮清妍一定要打好掩護，千萬別讓人知道他們出了府。
看著兩人快步出府的背影，暮清妍迅速的折返回院子，叫住墨羽，在他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墨羽點了點頭，隨後很快就經由那窄巷出了府，所去的方向，正是方才林姑姑和李暮歡離開的方向。
暮清妍站在窄巷通往府外的門口，看著那個方向好一會兒，這才關上門回了院子，繼續著每日裏看書逗娃的日常，隻是囑咐了惜春注意著窄巷那邊的情況，可別錯過了敲門聲。
而這敲門聲，直到夜幕低垂的時候，才響起。
聽到敲門聲，暮清妍在惜春的陪同下，親自去開門。
門外除了墨羽一人，並無其他人。
暮清妍往外探了探了身子，確定隻有墨羽一人之後，這才問了一句。
“跟到了嗎？”
墨羽點了點頭。
“進來再說吧！”
未免隔牆有耳，暮清妍讓惜春關了門，而她自己則是領著墨羽往堂屋的方向走。
“說吧，她們去哪兒了？都幹了什麼？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
“夫人，我跟著林姑姑和四姨娘，去了城西的一個一進的小院子，他們二人進屋之後，許久未曾出來，我擔心有事，趴在牆頭往裏麵看了看，發現裏麵並沒有其他人，但一應生活用品全都有，又不像是沒人住的樣子，後來，四姨娘送了林姑姑出門，她自己卻是留在了那院子裏，並沒有與林姑姑一同回來。”
暮清妍眉心一跳，心頭閃過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