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進院子，林姑姑首先對這四姨娘就先有了好感，再者，自己養的孩子，自己清楚，能被向來眼高於頂的方士青，高看一看的女人，必然有其過人之處，對方士青的眼光，林姑姑還是非常信任的。
若不是這四姨娘的身份過於卑賤，她也樂意看到方士青和自己喜歡的女子相守一生。
可……哎！
林姑姑默默的在心裏長歎了一口氣，在小丫鬟的引導下，進了堂屋。
待在堂屋坐下之後，小丫鬟又趕忙上了茶，這才進到內室去叫四姨娘。
此時時辰還早，聽說這四姨娘體弱，興許是還沒起身。
在等待四姨娘出來的時間裏，林姑姑仔細的打量著堂屋裏的擺設，同時也回想著，自打自己進了院子，小丫鬟的一言一行。
這不琢磨還好，仔細這麼一琢磨，竟是讓她發現了不同尋常之處。
這小丫鬟，她以前沒見過，看著年歲那麼小，不是剛買進來的，就是之前買了進來，因為當不得什麼大用，隨意安排在這別院，等著大了，再另教規矩，規矩學好了，才會送去老宅伺候的。
不管是哪一種吧，照道理，這小丫頭都不該如此進退有度才是，這樣的丫鬟，即便是在老夫人身邊伺候的大丫鬟，隻怕在有些細節上，還比不過。
這言談舉止之間，竟隱隱有官家小姐身邊那些貼身丫鬟的做派。
林姑姑正皺著眉，想著這是怎麼回事，方才進到內室的小丫鬟已經挑簾，重新出來了。
隻見她笑盈盈的站在門簾邊，挑著簾，看向簾子後麵。
林姑姑見狀，馬上明白過來，這是四姨娘要出來了，她趕忙起身，雙眼直直的盯著簾子後麵。
首先印入林姑姑眼簾的是一隻扶著門框的，柔嫩白皙的手，緊接著一抹極為淡雅的素色衣衫。
順著這手臂往上看，一張極為明豔的臉，闖入林姑姑的視線。
這麼豔麗的一張臉，卻偏偏透著一股清冷的氣息，這樣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彙聚在一個人的身上，形成了一股非常致命的吸引力，這樣的吸引力，別說是男人，即便是林姑姑，在看到的那一瞬間，都有些回不了神。
“林姑姑！”
輕柔的聲音響起，將林姑姑的思緒一下子拉了回來，林姑姑有些尷尬的衝著四姨娘微微一笑。
“四姨娘，老奴失禮了，實在是四姨娘容貌太過出色，老奴一下子看住了。”
“多謝林姑姑誇獎，林姑姑，請坐！”
李暮歡並沒有客氣的說些推辭，臉上也無任何得意之色，隻不卑不亢的請林姑姑坐下。
她的這番做派，倒是讓林姑姑又對她高看了一眼，眼前的這個四姨娘，畢竟樣貌出眾，而且這氣質竟也透著一股高貴，若不是早就知道這四姨娘的出身，隻怕會認為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等等，林姑姑猛的一下抬頭看向四姨娘，盯著她那張明豔動人的臉看了許久。
“林姑姑？”
李暮歡有些不解的看向林姑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般盯著自己。
好半響之後，林姑姑忽然開口屏退了左右，就連捧著禮物的那幾個小丫鬟，也是讓他們將禮盒放在桌子上之後，就讓她們退了下去。
“四姨娘，您可是姓李，原本是京城人士？”
李暮歡心頭一驚，臉色微微一變，隨後馬上垂下眼瞼，微微側過臉去，下意識的避開了林姑姑的視線，輕聲否認。
“林姑姑怕是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京城人士，而是出身江南。”
隻是，李暮歡越是否認，一直盯著她在看的林姑姑心頭就愈發的肯定自己沒認錯人。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盯著李暮歡看的眼神，愈加的銳利。
“四姨娘若是江南人士，為何說話會有京城口音？”
四姨娘藏在袖中的手指一顫，隨後緊緊的握成一個拳頭，臉色也有些微微發白。
“許是入府時日久了，和少爺說的話多，這才潛移默化的會了一些。”
“潛移默化？”林姑姑的視線在靠牆的書架上快速掃過。
“看四姨娘的言行舉止，似乎是讀過許多年的書，想必當初家裏應該非富即貴才是，又為何會淪落到，被人像牲口似的，在奴隸市場買賣？”
四姨娘抿緊了嘴不吭聲，好半響之後，這才猛的一下抬頭看向林姑姑。
“林姑姑，我身體有些不適，想必是前幾日的風寒還未痊愈，姑姑今日能來探望，我感激不盡，如今，還請姑姑體恤，容我回屋休息一二。”
匆忙說完這話，李暮歡起身就要往內室去。
但她才走出一步，身後卻是傳來了林姑姑壓低了的聲音。
“李大人家的嫡出大小姐，堂堂一品大員家的大小姐，竟成了我家少爺的姨娘，真是委屈李小姐了。”
一聽這話，李暮歡猶如五雷轟頂一般，站在原地，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色更是鐵青一片，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險些站不住。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著，堂屋裏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似的。
過了許久，李暮歡這才慢慢的轉過身，定定的看著林姑姑。
“林姑姑，我最後再說一次，您認錯人了。”
林姑姑沉著一張臉，往前走出一步。
“李小姐，老奴雖然年歲大了，有些老眼昏花，但卻還不至於認錯人。”
林姑姑微微一停頓，視線始終膠著在李暮歡的臉上，不肯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李小姐，您應當很清楚，您父親當初得罪的是什麼人，李府上下，全都被當今聖上親自下旨處死，老奴不知道，當初您是用了什麼辦法才逃出生天，但老奴心裏卻十分清楚，若是讓人知道方家四姨娘，竟是李府餘孽，您可知，這會給方家帶來什麼樣的災禍？”
麵對著林姑姑的質問，李暮歡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但林姑姑卻不肯就此揭過，又往前踏出一步。
“李小姐，方家與您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您何苦要這般來害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