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大人熬得住，可孩子熬不住了啊，您看看我兒子，這小臉蠟黃蠟黃的，這才多長時間，身上已經是一點肉都沒了，大人，您行行好，就放我們回去吧！”
“是啊，大人，山下的洪水已經退了，趁著現在天氣好，我們抓緊時間修補房子，還有，當時我們走的匆忙，家裏好些糧食都沒帶出來，雖說是泡了這麼久的水，可沒準在日頭下曬曬還能吃呢！這總比在這山洞裏等死要好！”
“就是，大人，您不讓我們下山，卻說不出個理由來，隻說是為我們好，可林捕頭卻一早就下了山，過了這麼久才回來，難不成林捕頭是趁著我們都不在村子，去替大人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
這要是換做以前，自然沒人敢這麼和縣太爺說話，但這會兒縣太爺身邊就一些老弱婦孺，再就是這麼一個瘸了腿的捕快，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被押入大牢。
再者，一起在這山洞生活這麼久，他們也是親眼看著縣太爺一家如何落魄，如何和他們一般每天隻領那麼一點口糧，早前心裏的那點敬畏早就沒了。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本官……”
縣太爺這邊滿頭大汗的想和村民解釋，奈何根本就沒人聽他的。
林俊生倒是有心為縣太爺解釋幾句，但他離開這麼多天，山洞裏是個什麼情況，以及瘟疫這事兒能不能說，他一時心裏也沒底，所以也隻能是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暮清妍站在洞口的位，冷眼看著村民們群情激昂的討伐縣太爺，心裏隱隱的有些失望。
都說共患難容易，同享福難，現在還沒到享福的地步呢，隻不過是洪水剛退，大家暫時沒了生命危險，這會兒卻是忙不迭的開始陰謀論了。
“大人，村長，你們倒是解釋一下啊，今天你們要是不能說清楚，這山我們肯定是要下的。”
“是啊，大人，您倒是說說啊，前幾日您讓林捕頭下山，到底是辦什麼事去了？難不成真是趁著我們不在，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
眼看著局麵越來越混亂，縣太爺和村長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想要分辨，村民們卻是根本不給他們開口的機會。
暮清妍臉色一冷，走上前去，用力將放在山洞中央的一口鐵鍋整個踢翻。
此時鐵鍋上正盛著一大鍋的稀粥，鐵鍋一翻，裏麵的稀粥瞬間流了一地，而這動靜也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小花，你這是幹什麼？你把粥打翻了，我們吃什麼？現在糧食本來就少，你還這樣浪費？”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出聲指責暮清妍，但顧慮到暮清妍先後兩次救了大夥兒的命，到了這山洞之後，又絲毫都不藏私，拿出那麼多糧食，這才讓大家能堅持到現在。
所以即便她一腳踢翻了鐵鍋，也沒人敢對她怎麼樣，就是指責也不敢太嚴厲。
暮清妍環顧了一圈眾人，走到縣太爺身邊站定。
“你們不是吵嚷著要下山回家嗎？那這粥，你們那裏還會稀罕！”
“小花，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下山和喝粥也不衝突啊，現在大災過後，下了山還不知道能剩多少口糧呢，你再怎麼生氣，也不能糟蹋糧食啊！”
暮清妍冷笑一聲，“大人和村長一心為你們著想，這些天更是勞心勞力的照顧著大家，哪家有個頭疼腦熱的，大人和村長比誰都著急，熬藥送粥的忙前忙後，怎麼，這洪水才一退，你們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就問問你們，你們還有良心嗎？你們既然能懷疑大人和村長的用心，改天說不定就要懷疑我拿出來的糧食有毒了，為了不落人口實，我看這剩下的糧食，還是直接拿去扔了為好。”
“不是，小花，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這洪水都退了這麼多天了，大人和村長也不說是什麼原因，隻一味的讓我們在山洞裏等著，又不說讓我們等什麼，你說我們心裏能不犯嘀咕嗎？”
“是啊，小花，你先別生氣，我們說這話也沒有惡意，就是想讓大人和村長把話說清楚。”
“……”
見山洞裏劍拔弩張的氣氛慢慢的緩和了下來，暮清妍臉上的表情這才稍微好看了一點。
她伸手到林俊生麵前，“林捕頭，將你好不容易要來的路引給大夥兒看看吧！”
“這……”
林俊生不敢私自做主，轉頭看向縣太爺，見他點了頭，這才將背在背後的包裹解了下來。
暮清妍接過包裹，當著眾人的麵打開，隻見裏麵放著許多路引，有些出過遠門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就是林捕頭離開多日的原因，他去了州府，想盡辦法為大家要來這些路引，你們應該知道，辦理路引手續有多麻煩，林捕頭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拿到這麼多，可見有多不容易。”
“可是，小花，我們根本就不想去州府，州府雖好，但我們一點根基都沒有，去了也隻會餓死啊，反正現在洪水已經退了，看這天氣，應該也不會再下雨了，不如留在這裏重建家園。”
“嗬！”暮清妍冷笑一聲，“重建家園個？這幾日，你們難道沒聞到一股腐爛的味道？而且這味道越來越濃？”
眾人聞言，都不自覺的動了動鼻子，果然一陣腐爛之味，直衝鼻子而來。
他們之前隻覺得這味難聞，還以為是這麼多人在這山洞裏吃喝拉撒睡，才會產生這種味道，直到暮清妍現在說了，他們才察覺這不是普通的臭味，而是腐爛的味道。
“當初，洪水來的太快，我們這些人雖然及時逃到了山上，卻有許多地方的百姓沒我們這麼幸運，這麼多人喪生在這洪水中，還有那些家禽家畜，他們的屍體在水中浸泡了這麼久，早已腐爛，再加上這些天豔陽高照，溫度上升了許多，這些屍體腐爛的更快，這會兒連這裏都能聞到味道了，可想而知，山下會是個什麼情況。”
暮清妍轉頭看向林俊生。
“林捕頭，不如你將沿途看到的，和大夥兒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