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尖叫，瘋狂的大笑……
這些聲音彙聚成一團，嘈雜且吵鬧，膝蓋處是難以抑製的疼痛，這種疼像刺入骨髓，一針一針的紮下去，讓人難捱。
陶然，撐住。
眼前依然有大片的紅，地上的錢就像是撿不完一般，但是陶然知道，自己必須撐住，不能倒下。
五百萬這個龐大的數字，三個月短短的期限，其實，不管如何，她都知道，完成的希望格外渺茫。
那個人想將她困在身邊一輩子，隻是，憑什麼？
她沒有殺人，沒有欠誰的！
憑什麼要用她的一生來償還？
一年的牢獄之災，丟掉的傲人學曆，還有親人，令人羨豔的身份，這些她統統可以不要，但是那個給予她信任，將自己的命根子托付在自己手上的人，是她要去償還的一份債。
如果不是她，那個人不會那麼早的自殺……
湘姐姐，我一定會逃離這裏，一定會帶著修修離開這裏，將他健健康康的撫養長大！
陶然，你可以的。
笨重的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額角的汗，陶然搖動的更加賣力，手上的速度比之方才更快了一些。
錢，她現在極度需要錢！
尊嚴，早就在一年的牢獄之災中被消耗殆盡。
早就沒有了，尊嚴是什麼？一塊錢兩個饅頭能裹腹，而尊嚴這東西，一文不值。
“好了，差不多了。”宿裴好像終於沒了耐心，抬手揮了揮，身邊的人安靜了下來，宿裴靜靜的看著地上的女人，忽然覺得有些不耐煩。
這個女人好像沒有底線，沒有尊嚴一樣，讓她幹什麼就幹什麼，像是一具行屍走肉，沒有靈魂，活著，好像隻是苟延殘喘，不敢去死。
僅此而已。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眼裏是傲然，行為卻卑微的連條流浪狗都不如。
在這個女人身上，到底經曆了什麼？導致對方成為了現在這副模樣，宿裴想不通，但也懶得再想了。
接下來要在京城待三個月，今天就到此為止，接下來，他會慢慢搞明白。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宿裴起身，深深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朝著門外走去。
梁汾斌和身邊的人對視了一眼，眾人都呼啦起身，跟上了宿裴的腳步：“宿少，不玩了呀？接下來我們去……”
聲音越來越遠，趴在地上的陶然終於撐不住，直接趴在了地上，懷裏的錢很多，不遠處也還有很多沒有撿完，但是自己的那雙腿並不允許。
疼，刺骨的疼。
房間原本昏暗的燈光“唰”的一下被打開，方蘇蘇將客人一一送走，回到房間，氣惱的一下將大燈打開，看到趴在地上的陶然，憤憤的走了過去：“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之心？讓你學乞丐你就學乞丐，讓你學小狗你就學小狗嗎？錢就那麼重要嗎？”
她話語裏帶著濃濃的鄙夷，她實在搞不通，這個女人，還有沒有一點點尊嚴？
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做出這樣的舉動？
太丟人了！
如果可以，她都想當做從來沒有認識過眼前的人！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地上的人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翻了個身，呈大字形狀，大剌剌的朝上躺著，眼睛無神的盯著一處，特別像個傀儡。
聽到身邊人的聲音，陶然眼珠子動了動，緩慢的轉頭看向方蘇蘇，這人一臉憤世嫉俗的樣子，讓她格外想笑。
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一點力氣。
“有在聽。”眨了眨眼睛，回答了對方一句。
叉腰站著的方蘇蘇愣了愣，跺腳不滿的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很累。”陶然閉上眼，輕聲呢喃了一句。
怎麼回事呢？她也隻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賺錢而已，怎麼了嗎？
方蘇蘇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語氣和她講話？
無非一個是出賣勞動力，一個是出賣尊嚴罷了，本質上來講，她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方蘇蘇不需要知道答案，她也沒有必要向一個不怎麼熟的人講述自己這麼做的緣由。
自己巴拉巴拉說了一通，結果地上的人隻回了她三個字？
方蘇蘇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整個肺都要炸了，她想大聲痛斥地上的人一頓，隻是，好像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地上的人壓根不在意！
這個人，真的連隻流浪狗都不如！
“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方蘇蘇跺跺腳，憤憤的撂下這句話，轉身朝外走去。
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忽然，空氣中發出一聲輕笑，陶然望著頭頂的白熾燈，半晌，她緩慢的起身，開始繼續撿錢。
這是五十萬，她第一天上班，竟然就能賺到五十萬，那三個月賺五百萬，豈不是輕輕鬆鬆？
這樣想的話，她是不是很快就能還清欠秦厲的錢，然後就能帶著修修離開這裏了？
一想到這裏，陶然覺得，原本陣陣發疼的雙腿都沒有方才那麼痛了。
是的，是這樣的！
很快，很快她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每每想到即將離開的畫麵，陶然的嘴角都能咧到耳後根。
將包廂裏灑落的錢一張張撿起來放到一邊，隨後陶然又將包廂打掃幹淨，這才興衝衝的朝著包廂外走去。
穿著小醜的服飾，一副小醜的打扮，臉上的妝容在昏暗的走廊過道裏，顯得格外的可怖。
路過的人都忍不住咒罵一聲，看陶然的目光像是看瘋子一般，更有甚者，覺得陶然像是染了瘟疫一樣，躲對方躲得遠遠地，生怕被陶然傳染一樣。
然而陶然並不在意，摟著一堆鈔票，如獲至寶，興奮的朝著蘇蕾的辦公室走去。
“進來。”敲響房門，在聽到對方的聲音時，陶然推門走了進去。
蘇蕾抬頭，就看到陶然拿著一個布子抱著一堆東西走了進來。
“你抱的是什麼？”秀眉輕蹙，蘇蕾看著對方問了一句。
陶然抿了抿唇角，感激的看著蘇蕾：“蕾姐，這是我今晚賺到的錢，麻煩您將這些錢，打到那張銀行卡裏。”
說完，陶然將懷裏的五十萬整整齊齊的放到了蘇蕾的辦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