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來的時候她已經有了準備,什麼都準備得十分充分。
把段家兩個孩子送出門,宋如柏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雲舒撐著額頭,一手拍著笑嗬嗬的保哥兒,一邊在想些什麼的樣子。
他無聲地走過去,給雲舒脫了鞋子。
雲舒被驚擾起來,見宋如柏送孩子們出門回來了,笑著問道,“他們回去了?”
“也沒有幾步路,我叫他們自己回去。”宋如柏見雲舒點頭,坐在她的身邊擁著她跟兒子,感受著這溫暖的房間的溫度說道,“你可算是來了。”他就像是離不開雲舒似的,雲舒忍俊不禁,一邊把保哥兒塞進他的懷裏,一邊笑著問道,“明天我要不要請你軍中的那些同僚家的女眷過來吃飯?”宋如柏現在在軍中是北疆武將之首,整個軍營都聽他的號令,雲舒是他的妻子,不管怎麼樣,也得跟女眷們打好關係。
不然女眷不和睦,也會影響軍營裏的事。
雲舒這趟跟著宋如柏過來,也想為宋如柏分擔一些。
宋如柏見雲舒還有精神,便說道,“過兩天再說。他們本想給你今天接風洗塵,是叫我攔住了。你一路上過來這麼累,還懷著身孕,得好好休息幾天,什麼都安頓好了再說別的事。”他當然是以雲舒為重,雲舒自然也更看重自己的身體健康,雖然一路上慢慢地走著,並不勞累,也並沒有顛簸,可到底是懷著身孕走了這一趟,並不是那麼輕鬆的。既然宋如柏已經發話下去,叫自己可以好好休息不會受到別人的叨擾,雲舒也念著他對自己這份維護,靠在他的肩膀上說道,“都聽你的。”
她像是格外順從。
宋如柏忍不住也笑了。
“沒有你在這裏,我很孤單。”他輕聲說道。
雲舒聽著便笑著說道,“我也是。”
大概是做夫妻久了,所以她開始依靠宋如柏。
當宋如柏不在身邊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想念他的。
不僅僅是習慣,而是開始念著宋如柏在自己心裏的分量了。
保哥兒把大頭擠在他爹娘之間,也叫道,“保哥兒也是!”他很精神,半點都沒有困倦,宋如柏笑著拍著兒子的小屁股對雲舒說道,“等保哥兒長大一點,就叫他跟著我去軍營感受感受。”他這麼說,雲舒自然並無不可,不過今天到了北疆,宅子也是溫暖的,雲舒很快就和宋如柏一同歇下了。等到了第二日,她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了,宋如柏已經帶著裹得嚴嚴實實的保哥兒在院子裏玩。雖然院子裏還是很冷,可是保哥兒穿得多,倒也不是很在意,院子裏傳來孩子的笑聲。
雲舒聽著聽著心裏多了幾分溫柔。
北疆的條件肯定是比不上京城的。
無論是繁華程度還是氣候,都跟京城差得遠了。
可雲舒倒是覺得,京城的繁華是繁華了,可是卻累人。
她從小在京城長大,在國公府裏長大,遇到了多少事,哪怕再悠閑,也沒有那麼省心悠然。
可是到了遠離人煙天寒地凍的北疆,條件惡劣了一些,卻難得的安靜了下來。
整個人都用不著提著心似的了,也少了幾分精致繁榮,而是多了更多的輕鬆愜意。
用不著每天都去思考怎麼往來京城的女眷,一句話都不敢說錯那麼累人了。
在這北疆,就算說錯了一兩句話,或者怠慢了一些,其實也不會有人覺得不應該。
因為大家都不是那樣多心的性格。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小心地從床上穿好了衣裳下了床,扶著肚子走到了門口打開門。
一股冰冷的風吹進來,雲舒的睡意一下子全都醒了。
保哥兒正穿得厚厚的,就像是一隻小熊,跟宋如柏在院子裏撒歡。
見到雲舒站在門口,宋如柏把保哥兒扛在肩膀上,聽兒子快樂地大叫,他笑著走過來,一手把雲舒攔著送回屋子裏,一邊對雲舒笑著說道,“這小子皮實得很。”保哥兒還不大的一個小人兒,卻能扛得住這樣的冷風,皮實得很,宋如柏當然很高興。他這麼說,雲舒無奈地笑著說道,“他能吃又能睡,還愛玩,當然皮實。”而且兒子每天那麼能吃,怎麼可能身體不好。雲舒也不準備把保哥兒養得太精細了。
皮實一點也好。
至少什麼環境都能適應。
她招呼了一聲丫鬟們開飯,又等著段家的兩個孩子過來。
段家大孫子,也就是段大郎沒有空著手上門,跟弟弟各自提著兩條凍得硬邦邦的魚進來,不好意思地對雲舒說道,“今天早上在那頭的冰湖裏釣上來的,隻是咱們最近的技術不行,隻釣上來了兩條。”他把魚給了雲舒身邊笑著接過的丫鬟才說道,“給嬸子和保哥兒熬魚湯吧。營養得很。”這些東西在京城不算什麼,正眼或許都不會被人看,可是在北疆卻已經是很新鮮難得的了。
雲舒沒有拒絕,也知道兩個孩子生怕白吃白喝心裏不安,叫丫鬟拿到廚房去晚上熬魚湯,一邊招呼孩子們吃飯。
“就當是在自家是一樣的。我和嫂子在京城都是常來常往的,你們也跟自家子侄一樣,如果在咱們這還客客氣氣的,那可見外了。”雲舒也不叫丫鬟過來幫忙,叫他們自己拿東西,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又笑著說道,“你們天天過來吃飯,如果還拘束著,那受累的可是你們自己。我瞧著你們小心翼翼不敢動筷子,也是吃不好的。”她一邊說,一邊給保哥兒穿上了一個小兜兜,叫保哥兒自己在一旁挖蛋羹吃,段大郎見雲舒這麼說,更不好意思了,說道,“我和弟弟都給嬸子添麻煩。”
“如果怕給我添麻煩,那以後修房頂什麼的都歸你們,如何?”雲舒笑著問道。
見雲舒毫不在意地使喚他們,段家兩個小子倒是輕鬆了很多。
他們擔心宋家把他們當做客人似的招呼。
現在直接使喚他們幹活,叫他們覺得果然不是那麼見外了。
“多吃點,吃過飯還得跟你們宋叔去軍營呢。”雲舒拿了幹淨的筷子給他們多夾了一些鹵牛肉,又給他們每人一碗羊乳。因為宋如柏已經把奶羊給準備下來,雲舒當然全家都可以喝羊乳補充營養。段大郎放鬆了下來,跟弟弟大口大口吃飯,一邊對雲舒拍著胸膛說道,“等過一陣子嬸子休息好了,咱們一起去冰湖那頭,不僅可以釣魚,還能坐冰車。我推著保哥兒走。”顯然冰湖上是大家難得的娛樂了,雲舒果然感興趣了很多,多問了幾句。
這冰湖是北疆附近最大的一個湖,常年冰凍三尺,平常大家的娛樂都在冰湖上。
可以坐冰車,還可以砸碎了一個冰窟窿釣魚,還可以在冰上打鬧玩樂。
雲舒想說其實還可以冰雕冰燈。
“冰雕?冰燈?”
“比如在家裏拿木桶凍上一坨冰,不必凍得硬邦邦的,隻凍出個冰殼來,裏頭的水倒出來,再往裏頭放一盞小蠟燭,不是亮晶晶的嗎?或者凍結實了,再雕琢出來各種有趣的小玩意,也可以掏個洞出來,裏頭塞個小蠟燭,不過是閑來無事解悶的。”雲舒見段家兩個小子眼睛十分亮,就知道他們意動了。宋如柏雖然坐在一旁很安靜地吃飯,不過舒展的眼神卻叫人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
等大家高高興興地吃過了飯,宋如柏帶著段家兩個孩子去了軍營,雲舒才開始叫人張羅安頓。
昨天才到了北疆,帶來的東西都胡亂地放著,現在就要好好整理。
各就各位以後,雲舒叫人把吃的用的都準備好,自己披了厚厚的衣裳在新家裏到處看了看。
天還是很冷,不過穿得多,倒是不會被這樣的寒風打透。
新的宅子很大,不過卻空空的,沒什麼修繕,不過銀裝素裹的,看起來也很幹淨寬敞。
雲舒見宅院的後麵有好大的一片地,駐足片刻,叫下人出去打聽打聽在北疆什麼地方有采買小雞小鴨的地方。
她也想養一些放在後頭的院子裏,不會影響到前麵住的地方,不過如果守著這些小雞小鴨下一些蛋不是也很好的嘛。
雖然她有錢,不過也沒有亂花錢的理由。
北疆這地方很冷,又什麼都缺少,能自己養一些雞鴨吃著,也是一件很節約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十分會過日子,還跟從軍營裏回來的宋如柏說。
宋如柏聽了倒是笑著說道,“你是真想當個小地主。”從雲舒小時候他就看出來了,雲舒是個很喜歡積攢東西的性格。
當初買地買雞鴨鵝地養著,做得風風火火,很有興致的樣子。
這倒是叫宋如柏回想起了當初隻有一點點銀子也要可勁兒買良田的時候了。
“可不是。我當初的理想就是當個混吃等死的小地主,家裏糧堆得高高的,雞鴨養一院子。”雲舒說著說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知道她現在倒是成就了這個理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