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不是天上的鳥生了翅膀能飛的。
雲舒這麼疑惑,翠柳對雲舒說道,“還用得著出去?就是跟王家看管她的一個下人的。聽人說瞧著濃眉大眼的,麵相比王秀才好些,碧柳會動心也不奇怪。”不過到底這種事更丟臉,翠柳捂著臉好一會才對雲舒說道,“王秀才這都多久沒跟她在一起了,她突然肚子大了起來,王秀才能不知道自己給她給做了什麼嗎?那下人早就跑了,王秀才跟碧柳鬧起來,一時爭執,所以才……”
“那下人還跑了?怎麼這麼無情無義?”雲舒皺眉說道。
既然跟碧柳有了肌膚之親,那做男人的是不是應該有點承擔。
也不能把女人丟在那裏自己跑了啊。
翠柳攤手說道,“也是個沒良心的。不過碧柳是死在王家,我可不相信王秀才敢叫人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他以後還得做人呢。娘心裏的確傷心,可是也是要先聲奪人,別叫王家找咱們算賬。現在大哭大鬧,王家就投鼠忌器,不敢跟咱們大肆吵嚷,免得露出他們家的不好的事來。”翠柳有些疲倦地說道,“她一輩子都做這種不聰明的事,到底都是個糊塗蛋,還連累了孩子。”
雲舒覺得翠柳說的沒有毛病。
又不是不能改嫁。
如果跟王秀才真的過不下去了,那既然有膽子私通,為什麼沒膽子鬧離婚,改嫁呢?
離開王秀才又有什麼難的。
就算娘家對她已經沒有多少疼愛,可好歹娘還是親娘,靠著陳白家的,碧柳想再嫁一個男人也不難。
到時候好好挑選一個老實憨厚,會愛護妻子的男人,過平常的小日子,這有什麼不行的。
就像是現在,私通的那個也不是什麼有良心的,不是又被傷害了嗎。
雲舒沒想到碧柳是因為這種事過世,很久之後才對翠柳問道,“那陳叔跟陳平哥是什麼意思?”
“爹的意思是,雖然碧柳做的不對,可是王家一家子吃軟飯,吃著咱們陳家的飯還把陳家的女兒給害死了,這肯定不行。碧柳既然過世了,那爹要討還當初她嫁過去的時候的那些嫁妝。”
“嫁妝?不是早就賣了嗎?”雲舒記得碧柳把嫁妝田都給賣了。
“就算是賣了,那也進的是王家的腰包,這總沒錯吧?”翠柳劈裏啪啦給雲舒算賬說道,“還有碧柳陪嫁過去的壓箱底的銀子,還有好些瓷器布料。哼!這些年他們吃的用的咱們就當打發了要飯花子了,可是當初碧柳的嫁妝卻不能便宜了他們。就算是被賣了,那就拿銀子補償。沒有便宜了王家的理由。”她冷笑了兩聲對雲舒說道,“碧柳死了,爹的意思是她的確咎由自取,死了也是自己作死。可是爹也很討厭王家這幾年在他的麵前的做派,當然也不能放了王家好過。”
雲舒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陳白的態度看起來似乎對碧柳死了也就死了的意思。
想必陳白真的對碧柳不怎麼待見。
不過再不待見,最後報複一下王家,陳白也是很順手的。
“王家有銀子嗎?”雲舒問了一個現實的問題。
“他不肯給銀子的話,咱們就去請訟師告他。”翠柳飛快地說道,“他這幾年吃的用的都是咱們家的,也不是沒有人知道。憑什麼叫爹娘辛苦做事的血汗錢最後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陳白夫妻在國公府這麼辛苦給兒女們積攢的嫁妝,不能便宜了狼心狗肺的王家。雲舒安靜地聽著,點頭說道,“這事兒隻要陳叔要這麼做,那咱們都沒有反對的。”她也不反對陳白跟王家討還當初陳家的嫁妝。
翠柳猶豫了一會,才對雲舒輕輕地說道,“其實她這麼死了,我心裏輕鬆多了。”
雲舒無語地看著她。
“是真的。我是真的傷心不起來。她做了那麼多傷人的事,現在一了百了,我不再埋怨她,討厭她,可是也不心疼她。”翠柳苦笑著對雲舒說道,“她影響的不僅是我和哥哥。隻禍害我們倆也就算了。可是你也知道,她隻要活著,娘就一直心裏惦記她,為了她跟爹起衝突,爹每每對娘失望,都是因為她的原因。我一直都擔心,如果娘心疼她,念叨她,以後怕是還會鬧出更多的事,跟爹的感情真的全完了。”
雲舒握了握翠柳的指尖兒。
她也知道陳白家的偏心偏到月亮上去了。
陳白幾次對妻子不滿,甚至發怒要成了怨侶的原因,也都是因為碧柳。
如果碧柳還好生生地活著,以後陳白家的覺得家裏和平了,又會舊事重提,到時候沒完沒了。
她不好說出這些話,隻能握著翠柳的手指表達自己的心意。
“現在娘能安安心心地過日子了。”翠柳說道。
雲舒輕輕地點了點頭。
“對了,什麼時候發喪呢?”雲舒見陳家已經開始張羅喪事了,關心地問道,“我回來兩天幫忙吧。”
“那怎麼行,你還得帶保哥兒呢。”
“我叫丫鬟婆子看他兩天就是。”保哥兒現在也已經大了一點,不過雲舒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正側坐在她身邊的宋如柏說道,“你回家去看著咱們兒子。”
“你一個人行嗎?”宋如柏問道。
“這有什麼。”
“要不,就把保哥兒送到我母親那兩天吧。”趙雨坐在一旁聽見了便說道,“母親那麼喜歡保哥兒,能養他兩天一定很高興。”他提到了趙夫人,雲舒一愣,又問道,“不會麻煩夫人嗎?”
“母親之前總是念著保哥兒的。”趙雨既然這麼說,那肯定趙夫人那是沒問題的,不然他不敢替嫡母做主,雲舒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兒子送到趙家兩天。
她的心裏安穩了,宋如柏也能陪在這裏照顧她,忙著張羅起了碧柳的喪事。
碧柳也還沒到三十歲就沒了,也算是年輕故去,最近來陳家吊唁的人不少,都是國公府的一些管事還有陳白父子在外麵交過的一些朋友商戶。唐國公知道陳白死了長女,便給陳白放了假叫他可以在家裏張羅長女的喪事。倒是為了陳平,唐二公子跟唐二奶奶還親自過來了一趟。因這是主子,陳白家的雖然這幾天嚎啕大哭,哭得眼睛都腫了,可還是急忙親自把唐二公子夫妻給迎進了門,唐二公子便對陳白家的說道,“用不著這樣大張旗鼓的。我是過來瞧瞧陳平。”陳平一直跟著他,唐二公子對陳平不是對待一般小廝下人的態度。
他很看重陳平。
唐二奶奶見雲舒跟翠柳也在,便跟她們坐在一起,又問道,“你們還好吧?”
“也還好。就是累了點。”雲舒這兩天幫著招待女客有些累,腰都有些酸疼了。
好容易現在能歇著了,她也不把唐二奶奶當外人,歪在了椅子裏,輕輕地揉著自己的腰眼。
“你們也節哀吧。”唐二奶奶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她過來的時候唐二公子都跟她說了碧柳跟陳平翠柳之間的恩怨,見這時候翠柳跟雲舒都沒有過於悲痛,就知道她們跟碧柳之間是怎麼回事了。
不過這樣節哀的話,她當然還是要說一句的。
她也隻字不提碧柳的婆家。
按說碧柳都已經出嫁了,喪事卻是在娘家辦的,這很奇怪。
可是唐二奶奶問都不問。
有什麼好問的。
唐二公子都跟她說過,是那婆家不做人。
雲舒垂頭喝了幾口熱水,覺得好受多了,見外頭的女客少了很多,都回去了,這才對唐二奶奶說道,“昨天人才多,陳叔的好些朋友都過來,咱們腳都沒沾地似的忙。”她大概養尊處優了一段時間,突然這麼累,就像是累了筋骨似的,渾身都覺得難受。唐二奶奶見她這麼說,想笑著回應,又覺得在人家辦喪事的地方笑出來不好,便收斂著說道,“陳白叔一向得父親倚重,家裏有了喪事,誰都會過來看望他一眼,說一句節哀順變。”
陳白是唐國公最看重的人了。
他的長女過世,當然有的是人要過來對陳白示好。
唐二奶奶卻也沒追問碧柳是怎麼死的,叫翠柳都鬆了一口氣。
“都快晌午了,二奶奶和二公子留在這吃午飯吧。”翠柳邀請說道。
雲舒也輕輕點頭。
也不能叫人家兩口子餓著肚子回去吧。
翠柳既然邀請了,唐二奶奶也幹脆地答應了下來。
唐二公子也不是要客氣的人,就跟男人們在前頭胡亂地吃了,後頭女人們開了一桌,吃得倒是還好。
誰知道才吃了兩口,雲舒就覺得更難受起來。
她覺得很不舒服,胸口悶悶的,又有些眩暈,有心喝口水,放下筷子,卻連水杯都拿不起來了。
“小雲,怎麼了?”翠柳見她似乎格外難受,捂著胸口趴在了桌子上,急忙叫人說道,“快去請大夫來!”
她聲音很急,聲音也大了,那下人急忙往外跑,卻跟從外頭衝過來奔向雲舒的宋如柏撞了個滿懷。
“怎麼了?”宋如柏把下人推開,衝到雲舒的麵前緊張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