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親兒媳,一個是外甥媳婦,卻差別對待了。
明明是唐六小姐的出身更高,還是那琥珀的主子小姐呢。
可是段嬸子卻愣是擺出一副不稀罕大戶人家的小姐,卻去稀罕一個丫鬟的姿態。
這不是給唐六小姐這個親兒媳下不來台嗎?
特別是這麼下不來台的不僅僅是段嬸子一個。
看見唐六小姐這麼生氣,那說是非的女眷都不敢張嘴了,倒是唐六小姐陰沉著小臉看著她問道,“你繼續說。還有什麼事?”
“這……你肚子沒事吧?”唐六小姐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要肚子疼,這些女眷覺得京城裏的女人太嬌貴了,卻還是小心地問道。
“沒事!”唐六小姐忍著氣說道。
她就不信還有比段嬸子更可氣的。
可是還真的有。
“那我說了啊。還是高家嫂子說的。”那女眷便對唐六小姐說道,“你知道的吧,段嬸子做主,把王家嫂子嫁給高大人的事?”見唐六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忍耐著心裏的怒火,女眷便繼續說道,“這不是跟高家嫂子就親密起來了嘛,高家嫂子就知道很多唐家的事。她說唐家那位國公府的老太太,哎喲,給那叫琥珀的丫鬟好豐厚的嫁妝,比大戶人家的小姐的嫁妝還豐厚,隻是為了不那麼顯眼,才實實惠惠地給壓在一起,就算是這樣,也抬出去十幾箱子的嫁妝。那些什麼家具啊,粗笨的東西,早就抬去王偏將家裏去了,根本都沒算在這嫁妝裏頭。我還聽說那嫁妝都是什麼黃花梨打的,值錢著呢。”
唐六小姐聽到這兒都快要氣瘋了。
段嬸子這惡婆婆一向和她關係不好,給她下不來台也就算了。
可是老太太是她的祖母。
為什麼也要給她下不來台。
叫一個丫鬟壓在她的頭上,被丫鬟比較還落在下風,她以後還有什麼麵子?
特別是明明知道自己嫁給老段了,老太太竟然還左一個丫鬟右一個丫鬟塞到北疆武將的家裏來,這叫她以後怎麼做北疆女眷的首領?
她捂著心口好久,這才對那彼此用眼神對話的幾個女眷硬邦邦地說道,“我累了,你們走吧!”這雖然是她一向的口吻,也覺得自己是京城裏的小姐所以才這麼高高在上,可是其他女眷聽了,大多都覺得心裏也不怎麼舒服。這種被唐六小姐看不起的感覺當然並不好,不過看在老段現在是威武侯,在北疆武將之中乃是最得皇帝看重的那一個,她們也不敢違抗唐六小姐,便都心裏埋怨著離開了。
她們前腳才走,唐六小姐已經把手邊的梅瓶用力地掃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精致的梅瓶頓時粉碎。
這是前朝的古董,價值很高,是唐六小姐平常最喜歡的,可是現在她也不心疼了。
“欺人太甚了!”她咬著牙叫道。
這一定是雲舒幹的好事。
為了討好老太太與段嬸子,為了拉攏一個跟自己能聯手的,她竟然把琥珀那個老丫鬟塞給了王偏將。
王偏將是老段的表弟,本該跟老段同心協力的,可是如果叫琥珀嫁給王偏將,那王偏將隻怕隻會跟雲舒的男人走得近了。
為了叫她孤立無援,為了給她下不來台,那小雲竟然使出這樣的毒計,唐六小姐心裏怎麼可能不惱火。
她又覺得雲舒可惡,欺人太甚,又覺得老段竟然沒有給自己做主十分生氣,便趴在一旁哭了起來。哭了半天,等老段臉色格外失落地進來,她抬手就把一旁的一個墊子丟到老段的身上哭著罵道,“你這麼沒用的人!我都要被人害死了,你還不知道去了哪呢!”她覺得老段沒用,都這麼多天了,竟然還沒有逼得雲舒來給自己賠罪不說,相反,還叫雲舒把琥珀說給了王偏將,這不是跟她對著幹是什麼?
“我是你的妻子。你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你還是不是男人?!”唐六小姐刁蠻地哭鬧道。
看著她在自己的麵前發瘋哭鬧,算一算,自從成親以後,每隔幾天家裏都會吵鬧抱怨,沒有半點溫馨和和樂,老段心裏更加累了。
他隻是沉默地坐在唐六小姐的對麵,臉上失落,心裏更難受了。
前妻要改嫁了,但凡是個男人,心裏都不會好受的。
哪怕他曾經那麼嫌棄前妻,可是當她就要屬於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當然心裏很不是滋味。
更叫老段不是滋味的是,他嫌棄前妻從北疆而來,不文雅高貴,可是別人卻覺得他的前妻是好得不得了的女人。
這分開才多久啊,就又有人上門提親了。
提親的還是北疆同僚。
這叫老段或多或少地覺得,就像是自己瞎了眼丟了前妻,人家正守在邊兒上等著,看見他扔了,就急急忙忙地給搶走了似的。
想到高大人竟然這麼願意娶自己的前妻,甚至連那些京城裏的願意嫁給他的妙齡官宦小姐都沒放在心裏,老段心裏更加複雜。
前妻那麼好嗎?
好到在高大人的心裏,連京城裏的女人都比不上?
連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比不上嗎?
想到總是給自己一個溫暖安定的家庭環境,自己每一次回來都有熱乎飯,熱乎乎的洗澡水,還有快樂的家庭環境的前妻,再看看總是對自己抱怨尖叫,嫌棄自己粗俗,嫌棄自己沒用,逼著自己做這做那的唐六小姐,老段難受得很,卻覺得這種難受憋得慌。今天知道前妻要再嫁給他的觸動太大了,哪怕唐六小姐依然花容月貌,高貴著,可老段還是難得沒有第一時間去哄他。
他隔了一會,想到對自己已經橫眉冷對的前妻生的兒子,再看看唐六小姐的肚子,為了自己能後繼有人,才吞下了所有的心累,走過去哄唐六小姐開心。
可是情意綿綿的時候哄著是夫妻之間的親密。
現在哄著,老段卻更覺得心累。
“又怎麼了?”他便賠笑問道。
在唐六小姐的麵前,他總是覺得自己抬不起頭,覺得自己比唐六小姐低了一等。
這或許娶了大戶人家的高貴小姐都是這種感受吧。
“還能是為了什麼,還不是那個小雲!她太可惡了,太陰險了!”唐六小姐可不管別人說段嬸子怎麼怎麼喜歡琥珀,隻覺得一切都是雲舒的奸計。如果不是雲舒在段嬸子的麵前說三道四,她怎麼會被段嬸子這惡婆婆那麼討厭。不是她搬弄是非,段嬸子怎麼會知道老太太身邊還有一個琥珀?那琥珀都已經是老丫鬟了,根本就是嫁不出去,隻能賴在老太太身邊以後等著在府裏做老嬤嬤的,卻被雲舒嫁給了北疆的武將。
唐六小姐抓著老段的手惡狠狠地說道,“王偏將是你的表弟,你做哥哥的得去提醒他一聲!那琥珀,琥珀可不是好相與的,最有心機的就是她!不然,老太太怎麼會那麼喜歡她。而且琥珀的歲數可不小了,她身邊的姐妹都嫁人了,偏偏她不肯出府,你以為是為什麼?叫我說,她一定是看中了府裏的爺們兒,才舍不得嫁出去。不是相中了我三叔,就是相中了我大伯父!她和小雲親姐妹一樣的感情,小雲是什麼人,她也一定是什麼人!”
“琥珀?”老段對唐家的丫鬟不怎麼熟悉,唯一知道得多一點的就是被唐六小姐咬牙切齒的雲舒。
現在多出一個琥珀,也都覺得有點暈乎乎的。
唐家老太太身邊到底多少丫鬟啊?
“就是她。你快去跟王偏將說,叫他別中了小雲的圈套。不然,你表弟以後家裏一定會鬧笑話。”唐六小姐恨死了段嬸子跟老太太。
既然她們不給她臉麵,她就攪黃了這門婚事。
老段的表弟總不能願意娶一個那樣的丫鬟。
“可是表弟已經對我不理不睬很久了。”老段為難地說道,“更何況這是他自己的婚事,咱們何必管他。”
王偏將自從他把段嬸子丟在侯府外頭,就不再跟他往來了。
老段不想去自取其辱。
他之前勸過宋如柏叫他看清楚那小雲的真麵目,宋如柏就跟他割袍斷義了。
隻怕他表弟知道他說琥珀在國公府裏的事,也得跟他兄弟陌路。
所以,老段就不想管。
他也不知道怎麼管,隻勸著氣呼呼看著自己的唐六小姐說道,“你好好地等著生孩子就行了,別為了那些丫鬟置氣,不值得。等以後叫表弟和老宋自己看清楚那些丫鬟們的嘴臉,他們就知道後悔了。”他一說到後悔兩個字,心裏一突突,就覺得自己心裏有些不舒服,眼神都動了動沒有跟唐六小姐對視。隻是這隻不過是他下意識的動作,也沒有叫他覺得哪不對,想扶著唐六小姐好好躺著,卻見唐六小姐用力地推開他。
“說來說去,就是你沒用而已!”她嫌棄地看著一聲不吭的老段,生氣地說道,“我不能叫她得意!我要叫她疼,叫她知道我不是好欺負的!”
“那你想做什麼?”老段便問道。
“我……我也開烤鴨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