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笑著對宋如柏問道,“這是上門興師問罪來了?因為我在宮裏給了他妻子難看,就打上門來了?”
“他想得倒是好。”宋如柏便冷笑著說道。
他從前跟老段關係的確不錯。
可是老段這拋妻棄子不管老娘的樣子,跟他當初那死了的爹一模一樣。
宋如柏吃過苦,所以唯獨這件事是絕不可能妥協的。
老段已經是他的拒絕往來人群。
更何況,興師問罪?
來質問誰?
他的妻子嗎?
老段的膽子也真夠大的。
他叫雲舒安穩地坐在自己的對麵說道,“不用管他。什麼事都由我來辦就成。”用不著雲舒出頭,也犯不著叫雲舒為了一個老段生閑氣。他還對雲舒說道,“你在宮裏做的不錯。我也在宮裏聽說了。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誰敢羞辱你,你直接反擊回去。不然,還以為你是好欺負的。”他知道雲舒的身份會叫人嘲笑,如果雲舒隻知道悶著頭吃虧,那隻會叫更多的人踩到她的頭上去。所以在宮裏的時候宋如柏聽說雲舒並沒有忍氣吞聲,就覺得妻子做得很對。
他還對雲舒說道,“如果在宮裏誰還給你難看,你就直接叫人來找我。”他現在管著禁軍,也在宮裏。
妻子需要幫忙的時候,他一定帶著人馬過來,看誰還敢說雲舒的不是。
雲舒聽著聽著笑了。
“知道了,知道你是能幫忙的人了。”她正跟宋如柏說話的時候,老段已經吵吵嚷嚷地進來了。顯然伯爵府的下人是攔不住老段的。
聽著老段在外麵大聲說話,一副怒氣衝衝地樣子,宋如柏“啪”地把手裏的筷子一丟,站起來惱火地說道,“這是不要人吃飯了!”他壓住雲舒的肩膀,看著外麵快步就要進來的老段說道,“你別出去,免得叫他冒犯了你。”他直接出了房間,直接把大步而來的老段一下子推了個踉蹌。老段本來大怒地過來,被這麼毫不客氣地推了一把,噔噔噔倒退了好幾步才站穩了身體,看著對麵臉色難看的宋如柏,似乎被一推感覺到受到刺激了,大聲問道,“老宋,你推我?!你對我真的沒有半點兄弟情義了?”
“你罵罵咧咧地來找我家的麻煩,對我又有兄弟情義了嗎?”宋如柏冷聲問道。
他看著老段,總是沉穩的臉上露出怒意。
“我,我是為了討一個公道。”
“什麼公道。”宋如柏看著他問道。
這聲音落在雲舒的耳朵裏,她覺得宋如柏的語氣都有些危險的味道了,可是老段卻渾然不覺,還覺得宋如柏跟自己是兄弟一樣,指著坐在屋子裏沒動彈的雲舒說道,“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女人對我家夫人做了什麼?!我夫人還懷著身孕,她就氣得她肚子疼,還詆毀她,羞辱她,叫她動了胎氣!她也太惡毒了!從前,我還以為她是一個善良的姑娘,我家夫人跟她都是誤會。原來她竟然真的是這樣的人!”老段一想回到家就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得不能停止的唐六小姐,心疼壞了。
他當然要為了自己的夫人討回公道。
“她是一個有孕的婦人。如果有個好歹,你們於心何忍!”
老段覺得自己很委屈。
宋如柏卻並不在乎別人的肚子。
“沒了孩子就沒了孩子。你又不缺兒子。”他不在意地說道。
老段被宋如柏這樣的一個態度震撼了。
什麼叫他不缺兒子,沒了這個也沒關係啊?
難道他不是在說老宋娶了一個惡毒的女人做妻子嗎?
“老宋,你怎麼……”
“我聽過世間有一句話,叫做先撩者賤。”這是宋如柏聽雲舒玩笑的時候聽的,覺得倒是頗為貼切,看著老段麵無表情地說道,“之前在宮裏,她三番兩次詆毀我的夫人,看不起她。難道我的妻子就要忍氣吞聲,就要忍受那些無恥的指責和詆毀?既然她先做了這樣的事,我家小雲駁斥了她,她自己無能,不能反駁,和小雲有什麼關係?小雲從不惡毒,不然,今日在宮裏也不會得太後娘娘的賞識誇獎。難道你的意思是太後娘娘瞎了眼,誇獎錯了人,就你是個聰明人是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段聽說這裏麵還有太後的事,他是不敢冒犯太後的,急忙說道。
“小雲並不惡毒。在我看,你家那個下賤倒是下賤得貨真價實。”
老段聽得心裏震動,看著宋如柏這個多年的兄弟,竟然覺得他變化太大了。
雲舒卻知道這才是宋如柏的真麵目。
老實沉默的老實人,那就是偽裝而已。
不過宋如柏很喜歡拿這種偽裝披在身上裝羊,她也覺得這樣很好玩。
她坐在屋子裏夾著土豆絲當看戲的零食。
宋如柏看著老段繼續說道,“而且有什麼公道。你還想要個什麼公道?我沒有想到你的心裏竟然還有公道二字。口口聲聲公道,你給段家嬸子公道了嗎?給你的糟糠公道了嗎?給你的兒子們公道了嗎?你自己就沒有公道,還想來我這裏討什麼公道,真是無恥。”既然兄弟沒得做了,宋如柏就放飛了,從前看不慣老段沒準就離他遠一點就是了。可是老段竟然好意思為了那個唐六小姐來找雲舒的麻煩。
宋如柏沒有打爛老段的臉就很客氣了。
他還沒去威武侯府找老段的晦氣呢。
唐六小姐在宮裏竟然敢那麼羞辱雲舒,他能忍住這口氣沒有去段家已經是聖人一樣。
他心裏其實窩著火,看老段就更加疏遠,拳頭也捏起來了,隻等著老段再敢說什麼,就要給他兩拳頭解恨。
老段卻被宋如柏這一連串的“公道”給說得懵了。
“我隻是喜歡一個女人,這有什麼錯。”他覺得其實很冤枉,見宋如柏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便看著宋如柏一副掏心窩子的樣子說道,“老宋,難道你不明白我的心情嗎?如果你不明白,那為什麼你也娶了一個京城的女人,而不是當年就娶一個北疆的女人做夫人?你也知道北疆的女人跟京城的女人不一樣吧?”他希望宋如柏能理解自己,便繼續說道,“這些日子你也看見那些北疆的女人在京城鬧了多少笑話了。她們,她們就不合適在京城裏當夫人,鬧笑話,還粗鄙。這樣的女人,怎麼幫咱們男人出去在京城裏……”
他還想說什麼,宋如柏已經聽得十分勉強。
他今天吃了好吃的牛肉麵,本來心情很好,卻快叫老段惡心吐了。
“這麼嫌棄北疆的女人,你當初為什麼還娶了北疆的女人,還能一同生活,生了兒子?當初誰逼著你娶北疆的女人了嗎?”
“我的意思是,別人不明白,可你能明白。”
“我也不能明白。小雲不過是生在京城的女人而已。如果她是北疆的女人,就算和你說的那樣鬧笑話,粗鄙,我也不在乎。我還會深愛她。這世上誰不鬧笑話?京城裏的女人就沒有鬧過笑話嗎?那你現在娶的那個又算什麼?她的笑話可多了去了。”宋如柏沉著臉看著老段說道,“別把自己變心都推到女人的頭上去。這讓人更覺得你卑劣無恥。如果一個男人發達了就要拋妻棄子,還振振有詞,我隻會覺得這個男人卑劣得不是人。”
老段口口聲聲嫌棄自己的妻子,卻沒有想過,自己貧賤的時候,是這樣的妻子陪伴他,孝順他的娘,養著他的兒。
隻不過是男人變了心,不是人了。
何必說這些深有苦衷的話。
敞敞亮亮地當一個渣男不好嗎?
為什麼還要當一個偽君子呢?
宋如柏便看著老段說道,“我這裏沒有你要的公道,趕緊滾。我的家不歡迎你。”
他已經是耐著性子在和老段說話了。
老段看著宋如柏,搖頭說道,“你娶了個京城的女人,當然不知道我的心情。”他執著地覺得宋如柏是飽漢不知餓漢饑。雖然雲舒是個丫鬟,可是卻是國公府長大的丫鬟,那氣度禮儀容貌都是頂尖的,用一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拿得出手,在宮裏在外麵都很體麵,所以宋如柏才不明白他的心情。可是宋如柏真是不想聽他說自己的內心世界,見他不走,便走過來沉著臉問道,“叫我把你打出去是不是?”
“老宋,你變了。你從娶了那丫頭,就變了。”老段見宋如柏還想跟自己動手,不由失落地說道。
“我一直都沒有變過。是你變了。”被京城的這些浮華虛榮迷住了眼睛,在宋如柏的心裏,從前那個豪爽正直的老段已經死了。
老段看著宋如柏那沒有半分念舊情的樣子,心裏十分失望,進門的時候的氣勢洶洶都已經湮滅,此刻倒是氣勢弱了下來,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看在她是個孕婦,叫小雲去給她賠個禮道個歉。就當為了孩子行不行?”
宋如柏冷笑起來。
老段這異想天開的……是不是喝多了?
“做夢!”他幹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