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更細致一些。
老段到了京城就改頭換麵,整個人換了一個人似的,就算是粗枝大葉的人都看得出來。
高大嫂自然也看得出來。
看著老段一下子閃爍起來的眼睛,她便冷笑了。
老段竟然不敢反駁她。
不過高大嫂再想說什麼,老段卻已經轉頭對宋如柏說道,“我先走了,宮裏還有事呢。”他匆匆地就要離開,雲舒這一次就見宋如柏對老段似乎冷淡了許多,竟然都沒有回應。宋如柏這樣的態度叫她心裏不由咯噔一聲,不由有些不安。可是這裏還有許多人在,雲舒便沒有多問,倒是又和北疆的武將家眷們一同用了飯,熱鬧到了晚上,看著人家一對對夫妻恩恩愛愛地走了,雲舒才見宋如柏去而複返。
“怎麼了宋大哥?”雲舒便問道。
“沒什麼。”宋如柏坐在雲舒的對麵喝著茶對雲舒說道。
他似乎並沒有什麼。
可是雲舒卻覺得宋如柏此刻的心情不怎麼好。
“是因為威武侯嗎?”雲舒便斟酌著問道。
宋如柏便頓了頓,片刻之後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搓了搓自己的臉。
“一個男人要變心快得很。”他便突然說道,“我對他很失望。”
“對威武侯很失望?”
“他叫我想到我父親。”宋如柏便臉色壓抑地說道。
他這話叫雲舒微微一愣,之後點了點頭。
宋如柏的父親也是武將,也在外征戰多年,宋如柏的母親含辛茹苦地為他養兒子,養著家裏。可是等那男人一回來,卻帶著美貌的妾室,叫宋如柏的母親因此含恨而亡。而那個美貌的小妾以後還成了宋如柏的繼母,那麼多年叫宋如柏的生活非常艱難,特別刻薄宋如柏。因為那些年的經曆,因此或許對於宋如柏來說最厭惡的就是跟他父親有著一樣做法的男人,而老段大概就是這樣的男人。
難怪宋如柏今日似乎都沒有搭理老段。
大概在宋如柏的心裏,老段已經不算是兄弟了。
“真的嗎?宋大哥,你和他到底是兄弟一場,可別誤會了他。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麼誤會。”雲舒還是希望不要有這樣的事發生。
糟糠之妻在男人得到了榮華富貴之後被拋棄,雲舒並不喜歡這樣的故事。
她的心裏也有些鬱悶,雖然並沒有見過老段的妻子,可是看著高大嫂今日願意為之出頭責問老段,還知道照顧生病的婆婆,這怎麼想都不會是一個不好的女人。所以雲舒的臉上便露出幾分這樣的神色,宋如柏看見了,微微為難,卻還是對雲舒說道,“絕對沒錯。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可我的確看見了。”他這樣肯定,雲舒不由露出愕然的樣子問道,“你看見了?看見什麼了?”難道是捉奸在床?
不能吧。
“我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在銀樓,他給那女人買了首飾。”宋如柏冷冷地說道。
“這也不算什麼。或許是買給他妻子的,央求誰來幫他挑選。”
“可是他轉手就把首飾插戴在了那女人的頭發裏。”這樣的親昵的動作,絕不可能是沒有關係。宋如柏的臉色頗為難看,雲舒也無力反駁,很久之後才輕聲問道,“是個怎樣的女子?”她想到老段身上的轉變,便低聲說道,“真是叫人失望。”她覺得會變心的男人是叫人失望的,宋如柏便垂了垂手裏的茶杯,仔細地思考了一會才說道,“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姑娘家。我隻看見了背影與側臉,因此並沒有看清楚。可是她撲到老段的懷裏,老段可沒有推開她。”
“年輕的姑娘家?多年輕?比那位段家嫂子還年輕嗎?”雲舒好奇地問道。
“和你年紀差不多。”宋如柏神色凝重地說道。
雲舒倒吸了一口冷氣。
“和我年紀差不多?”天啊,老段瞧著都三十多了。
這年歲差得也太多了。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這樣年紀的姑娘,這怎麼可能呢?”
“他都能做那女人的爹了。”宋如柏臉色沉了下來,帶著幾分冷色對雲舒說道,“老段的兒子瞧著都比那丫頭大。我見那女人打扮得十分靜雅,應該出身不凡,也搞不懂這些名門淑女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知道老段有家有業,而且老段那模樣……怎麼還看得上他。”宋如柏便一摸臉對雲舒說道,“你也瞧見了,老段生得也不英俊,行事就算調教了一段日子,可是到底還是有些粗魯,除了一個威武侯的爵位,他還有什麼。”
雲舒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的女人隻能是個例,絕大部分的名門淑女還是自尊自重的。”雲舒覺得宋如柏也不用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可是想到老段的樣子,那隻能說是一個普通人,總是沒有叫一個女子奮不顧身地和他在一起的,因此便皺眉說道,“可是如果當真是這樣出身不錯的姑娘,怎麼可能會給他做小妾。就算那姑娘答應,那姑娘的家裏顧著自己的家門榮光,也絕對不會答應的。”雖然這種女人在現代叫小三,人人喊打,可是在古代,這樣的姑娘如果是要給老段做小妾的話,雖然依舊叫人厭惡鄙視,可是在法理上來說並沒有問題。
古代本來就是有小妾這種存在的。
可是一個出身極好的年輕輕的姑娘,為什麼要給老段做小妾啊?
就算老段現在封了威武侯,可是京城這種地方,難道有爵位的男人還少了不成?
不說一個侯,就是國公門第也不少。
不至於沒眼光地看上了一個老大年紀的威武侯,反倒叫自己成了會被人鄙視的妾室吧?
雲舒覺得這件事有些太奇怪了,可是宋如柏既然看見了,那就絕對不可能出錯,此刻便冷笑了一聲說道,“他做了這樣的事,今日還敢若無其事地上了我家裏來,麵對北疆這麼多的兄弟還有女眷,真是不要臉。”她最痛恨的就是這種跟著糟糠吃足了苦頭,可是富貴之後就沾花惹草,不把糟糠放在心裏的人,又覺得那女子叫人厭惡,忍不住對宋如柏問道,“那到底是誰家的姑娘?你沒有問問他嗎?”
“我問了,他不肯說。”
“那他想幹什麼?既然與那姑娘這麼郎情妾意的,總是有曝光的一天,那姑娘的身份日後肯定會被咱們知道,何必遮遮掩掩。”雲舒便冷冷地說道,“做都做了,又怕人家知道不成?”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家的小姐這麼不要臉,竟然跟老段廝混在一塊兒,宋如柏見她氣憤極了,便安慰她說道,“我盯著他呢。他做這樣的事,敗壞的是整個北疆武將的臉,也丟了陛下的臉。如果這件事被陛下知道,隻怕陛下會對他很失望。”
皇帝尚且對沈二小姐念念不忘呢。
雖然也納了幾個嬪妃,可是卻並沒有把沈二小姐忘了。
可看老段的樣子,對糟糠應該是已經忘得很徹底了。
“你說的沒錯。”現在北疆的幾個武將正是最得皇帝信任,京城裏都在關注的。
老段如果鬧了這一出,以後必定是大動靜。
如果隻是看上一個宮女之類的,那悄悄地納了在府裏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可是如果是身份高貴的小姐,那必然會惹出一些熱鬧出來。
雲舒想一想都替皇帝感覺紮心。
才剛剛解決了顯侯府的事,老段的事兒隻怕就要叫皇帝生氣了。
“如果一個男人管不住褲腰帶,那他隻怕也不值得被陛下信任,委以重任。”雲舒便冷冷地說道。
宋如柏好懸沒有噴口血出來。
他看著這麼彪悍的雲舒,萬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好歹是個男人,你不要說得這麼直爽。”什麼褲腰帶之類的……不過宋如柏倒是覺得雲舒在他的麵前更自在了,
隻有最親近的人,才會叫雲舒沒有半點顧忌地這麼說吧。
看見他一邊無奈一邊卻笑了,雲舒幹脆地說道,“日後我家不歡迎這種人。你不要再把他帶到我的家裏,真是髒了我家的院子。”她最討厭的就是老段這種人,就算老段有權有勢,可是雲舒也不想和他有什麼往來,也不想對他和和氣氣的了。她這話叫宋如柏輕輕點頭說道,“你放心,日後我也不會與他兄弟相稱。”他也沒有辦法麵對跟他的父親做出一樣的狼心狗肺的事的老段。
哪怕他曾經是他的兄弟。
“這麼說,高大嫂是看出什麼來了。”雲舒想到白天的時候的事,便輕聲說道。
“眼睛好使的都看得出來他的變化。”宋如柏不以為然地說道。
“不過進了京城,把自己整理得清爽幹淨的確是需要這麼做的。”雲舒頓了頓便對宋如柏說道,“高大哥他們的胡子也該修一修了,京城裏不流行土匪一樣的大胡子大漢。還有衣裳……也該換上跟京城裏的人差不多的衣裳。當然……”她便對宋如柏說道,“能幫他們這麼打理的,隻有他們的妻子,這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