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趙家的家事,雲舒是不會多管閑事的。
因此雖然趙夫人看起來臉色不怎麼紅潤,可是雲舒還是沒有問。
趙夫人顯然也沒有把家裏的不痛快的事跟別人說的樣子。
不管她跟趙大奶奶之間有什麼問題,可趙大奶奶怎麼也是她的侄女,趙夫人肯定不想叫人覺得自己對自己的侄女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進而叫趙大奶奶為難。
這種感情雲舒也明白,所以見趙夫人不說,她便對趙夫人笑著說道,“往後我要住在這條街上,還得夫人您多多照顧。”她一下子把這件事給岔開了,趙夫人臉色好看了一些,對雲舒也笑著點頭說道,“這是自然的。不過沒準也輪不上我照顧你。”她顯然帶著幾分揶揄的感覺,雲舒心裏猜測隻怕宋如柏不知在趙夫人的麵前露出什麼痕跡,便也隻是笑了笑,趁著這個時候方柔就過來了。
她現在的氣色倒是不錯。
顯然趙二哥對她很好,也很叫她安心。
趙夫人看見方柔進來,臉上笑了笑,心裏卻歎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說,次子如今算是飛黃騰達了。
可是這兒媳婦兒卻還是需要次子給她寬心,給她安慰,為她忙碌。
看著自己的兒子忙了外頭的事,還要忙著家裏的事,趙夫人為兒子心疼。
不過兒子已經成家立業,趙夫人現在也想開了,也對次子對兒媳這樣操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她還是覺得次子是個沒有福氣的人。
如果有福氣的話,怎麼會娶了一個羸弱又敏感的妻子呢?
方柔至今還不會管家,外頭的家中生意還得她的兒子去料理幫忙,連看賬本都稀裏糊塗的不知所措,這叫趙夫人覺得心疼兒子得不得了。
可就算是這樣,趙夫人也從未對方柔再挑剔什麼。
自從趙雨和翠柳訂了親,趙夫人心裏不圓滿的地方也圓滿了,因此看什麼也都更看得開了。
“母親。”方柔給趙夫人請安之後急忙坐在雲舒的身邊問道,“我聽身邊的人說,說是你已經從國公府裏出來了?小雲,恭喜你。”她真心為雲舒感到慶幸,因為無論雲舒從前再怎麼風光,她也隻是一個丫鬟。可是現在雲舒被放出了國公府,她的身份就是平民,至少不會再低人一等了。因為和雲舒也是多年的交情,因此方柔格外為雲舒慶幸,又對雲舒低聲說道,“我叫廚房做了你喜歡的飯菜,都是你喜歡的。”她和雲舒的關係最好了,自然對雲舒也最上心。
雲舒便急忙謝了她。
見她臉色很好,她便笑著問道,“方姐姐明日來我家裏做客嗎?”
方柔便去看趙夫人。
趙夫人笑著點頭說道,“都是鄰居,你們時常往來才好呢。”她倒是願意叫方柔和雲舒更和睦,因此對於方柔和雲舒那麼要好樂見其成。方柔見婆婆點了頭,便也急忙答應了。大夥兒在一起吃了飯,雲舒謝了趙夫人的款待,這才和翠柳春華一同出來。才走到趙家的門口,她就見宋如柏正挽著袖子在自己的家裏搬著好些沉重的箱子忙裏忙外的。看他頭上還有汗水,渾身上下都是灰塵,雲舒眼角跳了跳,看向坐在一旁喝茶格外悠閑的陳平。
“你怎麼不去幫忙?”春華便走過去問道。
“有宋大哥在,還有我什麼事兒啊。”陳平不覺得自己是逃避勞動,還笑嘻嘻地對一臉無奈的雲舒說道,“而且我也不敢搶宋大哥的活兒。宋大哥說了,誰敢跟他搶活兒幹,他就跟誰急。”
搶著幹活兒?
那是傻子嗎?
雲舒更用力地抽了抽眼角,看著宋如柏渾身都是熱氣地從自己的麵前走過,又去把好幾個沉重的箱子搬到了庫房裏,不由無奈地上前說道,“宋大哥,你別幹了。叫家裏的人來吧。”宋如柏好歹現在已經是大官兒了,還是忠義伯,怎麼在她家還幹力氣活兒呢?雲舒都覺得亞曆山大了,然而宋如柏卻隻是一味地搖頭說道,“不沉,沒有幾個箱子了。”他越過雲舒就又去幹活去了。
“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不是我不幹活,是宋大哥不叫我做。”陳平在一旁笑著說道。
“那也是你不對!你怎麼不給宋大哥擦擦汗,怎麼不叫宋大哥喝口水?”春華跟宋如柏不熟,便有些過意不去。
她對宋如柏心裏是有些敬畏的。
不管是因為宋如柏的地位,還是當初京城大亂,唐家差點被陷入不利之地,是宋如柏救了唐家的人。
總之春華對宋如柏格外敬畏。
看見陳平這麼習慣地把宋如柏當苦力,春華都覺得不安了。
“就算給宋大哥擦汗倒水,也不該我來啊。”陳平小聲嘀咕了一聲,見雲舒一邊歎氣一邊跟著宋如柏去張羅庫房,便忙對雲舒說道,“還有後院的柴火也快用完了。”他還提醒宋如柏幹什麼活兒。雲舒氣得嘴都要歪了,見宋如柏似乎意動的樣子,急忙說道,“別聽他的!宋大哥,你用不著劈柴。”她氣得眼睛都圓溜溜的了,難得比從前的溫柔謹慎多了幾分活潑,宋如柏卻沒有答應她,隻是一邊將最後的幾個箱子給放進庫房,看著雲舒把庫房鎖上,一邊輕聲問道,“我聽說你從府裏出來了?”
“是啊。”雲舒見他果然去劈柴了,不由轉頭瞪了笑嘻嘻的陳平一眼,跟著他無奈地說道。
宋如柏是個十分固執的性子。
如果他想做什麼,似乎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現在他要去劈柴了。
“是一件喜事。”宋如柏便說道,“你安心地在這裏住著,我看著呢,沒有人敢上門叨擾你。”雲舒孤零零一個住在宅子裏,難免會覺得害怕,所以宋如柏才給了她這麼一個保證。雲舒一愣,又覺得心裏有些感動,對宋如柏說道,“那我先謝謝你。”難得她這一次沒有拒絕他的幫忙,宋如柏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是勁兒!他劈了半天的柴,等柴房裏的柴火堆得高高的才停下來。
雲舒就拿了溫水給他洗臉擦手,又給他拿了茶水。
宋如柏一口氣地喝了。
“對了,過兩天高大嫂就來京城了,到時候隻怕會想見見你,和你親近親近。”宋如柏便對雲舒低聲說道,“她們從北疆來,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而且又不知京城裏的禮節,難得遇到了一個和和氣氣的你,會邀請你的。”他竟然說中了,等雲舒在家裏忙碌了兩天,這一天才起來,就見婆子進來跟她說外麵有客人上門。她急忙收拾收拾便叫婆子們預備早飯,一邊迎了出去,果然就見到了客廳裏坐著幾個穿著和京城的服飾有些區別的婦人。
看起來大多都是三十多歲的年紀,麵容都帶著幾分衰老,沒有京城的女人保養得那麼白白嫩嫩的。
這幾個婦人說話的聲音也大,看起來都是爽朗的性格,和京城裏的婦人說話都斯斯文文不同。
不過雖然她們身上的衣裳都很舊,卻很幹淨,眼神也都很開朗,並不是難相處的人。
見雲舒進來,正在好奇地看著這屋子裏各處擺設與字畫的幾個女人都看向雲舒。
雲舒見她們似乎對自己露出了一種敬畏的樣子,不由咳嗽了一聲。
可見這屋子裏的擺設還有裝飾把這幾個總是在北疆的嫂子給鎮住了。
不過這不是雲舒的能耐。
這宅子當初可是從一位老翰林的手裏買來的。
能做翰林的都是飽學之士,修養與見識都是頂尖的,這宅子裏的一草一木還有各種的裝飾都是那樣的有文化的人擺弄出來的,能不鎮住別人嗎?
就連雲舒當初剛剛把宅子買到手裏的時候都被鎮住了呢。
她便忙上前給這幾位婦人福了福。
“你就是小雲吧?”這些女人之中有個領頭的,顯然是北疆武將女眷之中最能做主說得上話的,上前就把雲舒給拉住了,笑著說道,“我聽我們家老高都說了,說是老宋家旁邊兒住著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又和氣又明白道理,我一看見你就知道,說的定然是你。”她對雲舒格外友好,又是一個大說大笑的性子,跟老高……雲舒想了想,想到老高也是這樣的性子,便覺得眼前的這女人與老高格外般配,笑著說道,“那您一定是高大嫂。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您跟高大哥都是開朗親切的性子。”
高大嫂便哈哈地笑著說道,“那你日後就叫我嫂子。真是怪了,才第一麵,怎麼我就覺得你跟我這麼投緣呢。”
她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雲舒自然也覺得她對自己並沒有偏見,便和她認識了。
高大嫂就把一旁的幾個好奇地看著雲舒的女人都介紹給雲舒。
雲舒看著她們,又對上了那一天偷偷摸摸跟蹤宋如柏的幾個人,自然覺得更加親切幾分。
不過高大嫂的手粗糙得不得了,握著雲舒的手,雲舒覺得自己的手都被磨得有些疼。
不過她的臉上笑吟吟的,卻並沒有在意這樣的小事。
她隻是覺得這些北疆的女眷似乎都很不錯,叫自己很容易地就融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