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她日子真的過得不好啊?”
“過得好,人就自在。過得不好,才這樣小心翼翼的。”雲舒見翠柳眼睛都亮了,不由也笑起來。
更何況,如果同樣是去服侍人的話,為什麼要去服侍一個討人厭,對自己沒有真心的小秀才。
叫雲舒說,還不如在國公府裏服侍主子呢。
至少主子的麵前隻要自己差事做得好,還給許多的好東西呢。
哪裏和碧柳一樣兒,服侍男人,還得為了男人往裏頭賠上自己的私房錢。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如今看起來越發小氣了。”翠柳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和雲舒說了一會兒碧柳的八卦,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也自在。倒是陳平胡吃海喝了一會兒,這才抹了嘴對雲舒說道,“這包子的味兒確實不錯,我覺得有賺頭。不過……”他猶豫了一下對雲舒問道,“這是純肉的,會不會貴了一些?”雲舒的鴨血粉絲湯的鋪子是麵向尋常百姓的,既然是尋常百姓,誰會舍得花許多銀子吃包子呢?
這和烤鴨還不一樣。
烤鴨貴,賣的也都是有錢的人家不是?
“我想著一共三種餡料。菜餡兒的,肉餡兒的,還有豆腐餡兒的。”見陳平點了點頭,似乎對這豆腐餡兒的不大感興趣,顯然是覺得豆腐餡兒的包子不會好吃,雲舒也不在意這沒見識的,隻對陳平輕聲說道,“本來還有膠東大包子,裏頭放著粉絲大白菜什麼的餡料,香得很。陳平哥,我把餡料的方子給你,就算你不往外頭賣,至少在邊城也能吃些好吃的。”她其實對這些食譜並沒有在意,也並不打算敝帚自珍,畢竟,她把食譜拿出來是為了叫自己的生活有滋有味兒過好日子的,而不是天天算計,唯恐食譜泄露吃虧的。
如果是在意利益,那才是本末倒置。
“行。這事兒我得多謝你。不然我聽說邊城荒涼,我這心裏頭啊……”陳平歎了一口氣。
他們坐在側屋裏,等火鍋底料做好了,又試了試一個小鍋子,涮了些肉片兒下去,陳平吃了就點頭說道,“這個一定有市場。”他也學會了雲舒的幾句有趣的話,見雲舒笑了,便對雲舒興致勃勃地說道,“那這鍋火鍋底料你拿回去自己吃。我等到要離開京城的時候再自己做。”他吃了包子酸辣湯和火鍋,吃得都起不來了,還能勉力喝了一杯果酒,吃得酒足飯飽才和雲舒翠柳一同去見陳白夫妻。
此刻碧柳正在和陳白央求什麼,看陳白的樣子,顯然是不答應的。
“爹,國公爺給了您那麼多的年貨,您叫我拿回去一點能怎麼樣啊。”按慣例每年國公府都會賞下人年貨的,陳白在唐國公的麵前這樣體麵,每年得到的不知多少,碧柳自然知道的。此刻見陳白搖頭,她本想先斬後奏先去後院兒放年貨的地方推了東西就走的,畢竟,如果她直接推走年貨,難道陳白這當爹的還能追到王秀才家裏去討要不成?誰知道碧柳打算得很好,然而去了後院就發現,後院被鎖上了。
一牆之隔後頭就是豐厚的年貨還有稀罕的吃食。
可是碧柳和王秀才看不見也摸不著,隻能靠想的。
碧柳簡直要氣死了。
從前陳家可沒有鎖後院這種事。
都是自家人,卻把後院兒給鎖上了,這豈不是說陳白在防賊?
她和她相公如今成了賊了?
“給你?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為什麼要給你?”陳白見碧柳的身後已經堆著不少的東西,裏頭仿佛還有裝燕窩的匣子,不由眯著眼睛看了陳白家的一眼,見妻子心虛地躲到了一旁不敢吭聲,他不客氣地對碧柳說道,“該屬於你的那份兒,都已經折算成你的嫁妝叫你帶去了王家,這家裏頭,碧柳,我再跟你說一遍。這一針一線都不是你的,你也沒資格跟我再討要什麼。還有,既然你賣了地,我也不說你什麼,因為那是屬於你的東西。不過以後如果你的日子過不下去,我也不會管。”
“爹,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地是你自己賣的。以後你自己的死活跟我沒關係。”陳白淡淡地說道。
“難道爹你叫我去喝西北風嗎?!”
碧柳見陳白對自己這樣無情,頓時尖叫了起來。
她敢把嫁妝田給賣了,都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是有靠山的,就算是以後沒有了嫁妝田日子過不下去,可是隻要回娘家來,爹娘一定還得給她金銀珠寶叫她過幸福安穩的生活。
這世上不可能有狠心的爹娘,會眼看著自己的親閨女餓死。
碧柳覺得自己篤定了,可是沒想到陳白竟然這樣冷酷。
之前她說賣了嫁妝田的時候陳白一聲沒吭,她還以為陳白對自己賣了良田並不敢說什麼呢。
可是誰知道,陳白的絕情在這兒呢。
這像是一個做爹的說的話嗎?
“西北風?打秋風還差不多!碧柳,你沒嫁人的時候,我養自己的親閨女天經地義。可是既然你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你自己的相公養你這是天經地義!”見碧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剛剛還很驕傲得意的臉麵如土色,陳白這才笑了笑,對碧柳緩緩地說道,“給你那麼多的嫁妝,我對得住你了。你想要更多,在我這兒沒有。我養你到這麼大,不求日後你如何孝順,因此,你往後也少回娘家。拿著老子辛苦賺回來的銀子便宜你自己的男人,你做什麼美夢呢!”
碧柳聽到陳白竟然說話這樣粗俗,看著他呆住了。
王秀才已經被陳白這話給羞辱得滿臉通紅。
“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又不是老子的兒子,憑什麼叫我養女婿?沒用的廢物,還要賣自己女人的嫁妝才能過日子,呸!”合家歡的團圓宴吃完了,不需要和氣了,反正碧柳都已經嫁過去,王家難道還敢休了碧柳不成?借王家八個膽子他也不敢,當唐國公府門下是軟柿子呢?陳白冷笑了兩聲,見妻子在一旁驚恐地看著自己,也不在意,對著臉色發青的王秀才緩緩地說道,“你如今也是個秀才了,難道還想叫你媳婦兒養你?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你這叫吃軟飯!是個男人都幹不出來,還叫自己的媳婦兒回來娘家打秋風,你讀書人的風骨呢?臉呢?”
陳白家的從前對王家過於低聲下氣,因此王家覺得自己還能踩到自己頭上了不成?
陳白嗤笑了一聲。
他上上下下打量王秀才,也沒看出來妻子和長女都說他好,好在哪兒了。
“不敢吃嶽父的嗟來之食!”王秀才覺得自己在陳白鄙夷的目光裏受不住了,頓時冷笑了一聲。
“你這麼硬氣,怎麼不把身上的衣裳扒下來?你穿的衣裳料子還是你嶽父我的呢!吃著嶽父的飯,你放下碗就敢頂撞你嶽父,你配做個人嘛你!”陳白越發犀利不留情麵起來,見王秀才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便冷冷地看著他說道,“少跟你媳婦拿一雙賊眼看我們陳家的東西。我警告你,日後但凡我們陳家少了一針一線一粒米,隻要在你們家裏被我看見了,信不信我一封帖子送你去見官,革了你的功名!”
他的聲音嚴厲。
王秀才聽到這裏才露出驚恐的表情。
如果他的功名真的被這心狠手辣的嶽父給革去,那就真成了笑柄了。
本以為陳家無論他做什麼都得默默地認了,畢竟碧柳是陳家長女,可是誰知道陳白竟然有這樣的狠辣。
“你……”
“爹!如果我家相公沒了功名,你叫我怎麼活?”
“你愛怎麼活怎麼活,關我什麼事。”陳白見碧柳看著自己十分怨恨,便冷冷地說道,“而且這個家,日後是你弟弟的,從不是你的。你弟弟妹妹打小兒就去府裏頭給主子們當差,辛辛苦苦,任勞任怨,你以為服侍人是舒坦活兒,跟你一樣什麼都不幹,好吃好喝地養著?你既然對家裏沒有貢獻,那就少說這些所謂的你死我活的話。就算你死了,我還有兒女,不差你這麼一個。”他為人本就是冷酷的人,不過是當初見妻子對王家熱乎,因此懶得說。
不過如果碧柳還想占用弟弟妹妹的錢財,他就不能姑息。
從前陳白覺得碧柳還行,可是這一次,碧柳賣了嫁妝,就等著日後如果缺了金銀還要回娘家來要錢,陳白就真的不能忍受了。
他看著碧柳,眼神冷冷的。
就算是雲舒幾個小心翼翼地進了門,站在一旁不敢高聲,陳白也沒有在意。
“還有,日後如果你再敢把孩子們的孝敬拿去補貼碧柳,我不會再讓你管家。”他知道碧柳一貫都會在陳白家的麵前裝可憐的, 甚至妻子也對長女格外地在意,此刻轉頭,見陳白家的驚恐地看著自己,陳白冷冷地說道,“我忍耐你,是因為你是我兒女的母親。可如果你克扣我兒女的孝敬,不把他們放在心裏,我也不會溫柔對你,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