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在國公府裏多年的小心謹慎,唐大小姐便輕輕鬆了一口氣。
或許……等她嫁人就好了。
到時候隻按著自己的心情,隻要經營好自己的家與夫君,就不必如同在國公府裏這樣謹小慎微了。
她心裏吐出一口氣,緊緊捏住了雲舒拿給自己的那兩張配方單子,雲舒卻不覺得如何,直接回了老太太的屋兒裏。
此時老太太正在睡午覺,若不是在這個時候,雲舒等閑也不能出去走走,唐大小姐也是挑著老太太午睡的時候才來請她。雲舒小心地回了自己後頭的裏屋,因此刻琥珀珊瑚幾個大丫鬟都在老太太的身邊服侍老太太午睡,因此她這屋子裏倒是清閑。見屋子裏沒人,她就把唐大小姐給的匣子拿出來,打開了一看,卻見是一百兩的小銀元寶兒一個一個地碼得整整齊齊的,一旁還有些空位,裏麵放著三隻纏絲的小鳳釵,還有一對兒顏色十分鮮豔的紅瑪瑙的鐲子,外加一枚雕琢十分精致的玉佩。
雲舒看了看,想到唐大小姐給自己的這些東西,挑了挑眉。
其實也還好。
她之前托陳白給賣了那個糯米雞的點心配方才賣了多少。
如今唐大小姐倒是夠大方的,出手就是一百兩。
要不然叫雲舒說,平日裏不幹別的,隻賣各種的點心吃食方子,也能賺不少錢。
她對唐大小姐非要跟自己要奶茶配方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東西就是豪門小姐喜歡的精致玩意兒,等回頭各家都吃過嚐過,那些大廚整理出來的怕是比自己的要精細豐富許多,到時候這配方可就不值得一百兩了。更何況如今她寫給唐大小姐的這種配方隻不過是多一個新意,別的……也沒什麼。因與唐大小姐也沒什麼交集,她覺得這買賣做得不錯,倒是正滿意地把匣子蓋上的時候卻見琥珀進來了。
琥珀一向都冷冷淡淡的,叫人十分尊敬,雲舒急忙起身。
“我聽說大小姐叫你過去,是什麼事?”琥珀見雲舒身邊的匣子翻開,露出裏頭的銀元寶便問道。
雲舒便把奶茶配方的事兒給她說了。
琥珀皺了皺眉,卻還是對雲舒說道,“這本是你獨出心裁,若不願意給她,隻靠著老太太就不必理會。”她以為雲舒是被逼迫的,雲舒唯恐琥珀為自己抱不平,急忙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琥珀的衣擺輕聲說道,“我知道琥珀姐姐是護著我,若是旁人,誰會與我說這樣的事呢?”她見琥珀微微一愣,冰冷的臉色有些不自在想要甩開自己,急忙先鬆開手,這才仰頭看著琥珀輕聲說道,“隻有真心為我的人才想著護著我。姐姐對我如何,我都記在心裏。”
從一開始,就是琥珀幫著她慢慢地走到老太太的麵前。
若不是琥珀,自己也不過是茶水間裏看爐子,為了賺錢恨不能把自己變成五六個人的不知何時才能見天日的小丫鬟罷了。
哪裏能如同如今這樣自在。
“你突然說這個做什麼。”
“知道姐姐心裏對我好,我難道不應該與姐姐說嗎?”雲舒見琥珀冷冷地看著自己,急忙說道,“大小姐要那配方,我是樂意給她的。不過是個吃食方子,算得了什麼?更何況大小姐也沒有委屈了我。姐姐看,她給了我一百兩銀子。”她如今還是對銀子最看重了,眼睛亮晶晶的,滿是對銀子的憧憬,這麼誠實不做作一心衝著銀子的小丫鬟也是琥珀生平僅見,琥珀便冷哼了一聲。
“既然是你願意的,就當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怎麼什麼都沒說呢?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姐姐心裏向著我,難道還能收回去不成?”雲舒急忙說道。
她看起來仿佛占了好大的便宜,琥珀沉著臉看著她。
“你怎麼這麼難纏?”
“姐姐如今退貨也晚啦。”雲舒眨了眨眼睛說道。
琥珀頓時氣得說不出話的樣子。
正是此刻,雲舒就聽見外頭傳來了女孩兒的笑聲,她急忙從裏屋探頭往外看,卻見是珊瑚正撐著外頭的一個小屏風笑得前仰後合的,指著沉著臉從裏屋出來的琥珀笑著說道,“萬萬沒有想到你還有今天!”叫一個小丫鬟給纏著,叫小丫鬟給堵得說不出話,也就雲舒有這個能耐了。珊瑚笑了好一會兒,眼淚花兒都出來了,見琥珀冷哼了一聲甩手走了,這才對雲舒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她還真是喜歡你。不過你倒也是個懂事的孩子。”
雲舒不由臉紅了。
“我隻是心有所感。琥珀姐姐對我好,珊瑚姐姐對我也好。”
“知道你心裏有咱們了就是。不過你能明白琥珀對你的維護之心,倒也不枉她護著你這一場了。”見雲舒一張小臉生得眉目似畫,珊瑚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便緩緩地說道,“你倒是生得十分出眾。”她覺得琥珀對雲舒極好,不過想想自己,便也笑著說道,“她是個極熱心的人,不過麵冷心熱,尋常人十分不能明白。對了,大小姐這事兒老太太怕是也會知道。你直言就是。”
唐大小姐的小宴上突然冒出來奶茶了,那老太太不得問問啊?
雲舒忙答應了。
她並未將此事十分放在心上,隻是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回了屋子,看著自己如今的私房有些發愁。
如今這才多久,因老太太麵前湊趣兒,唐國公夫人賞了她上好的錦緞,二夫人胡氏前些時候跟著賞了她四匹綢緞,雖然不及唐國公夫人的綢緞柔軟細膩,顏色華美刺繡精致,可也是難得一見,外頭想買都買不到的上好的綢緞。之前還有合鄉郡主叫畫書賞給自己的那一匣子,裏頭滿滿的都是各種金首飾,還有兩個沉甸甸的赤金手鐲……說句心裏話,雲舒覺得這手鐲最值得自己喜歡了。
這赤金的沉甸甸的,一個也得有個好幾兩,融了也不心疼,多值錢啊。
那些漂亮的金釵金簪什麼的,融了心疼,可是不融了也不過是白放著。
她一個小丫鬟哪裏有那麼多的時間插金戴銀呢?
中看不中用啊。
雲舒就在自己的床上摸著那一百兩的小銀元寶兒心裏美滋滋的,順便清點了一番手上的這些錢財,因平日裏在老太太麵前也沒有花錢的地方,時不時還有主子們的賞賜,雲舒如今也算是一個小富婆了。她一邊盤著腿在床上清點欣賞自己的家底,恨不能每天都把這些家底都摸一遍……想到這裏雲舒都不由苦笑了兩聲,隻覺得自己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成了一個十分喜歡數銀子的小守財奴。
隻是這銀子放在身邊這麼多,不買地什麼的心裏覺得不安穩,雲舒咬了咬指尖兒,一邊盼著碧柳趕緊出嫁,一邊想著把這些銀子拿出去,不通過陳白家的,隻求陳白幫自己把地給買了。若是這連同唐大小姐的一百兩放在一塊兒,還有自己最近得到的別的賞賜月錢,再加上合鄉郡主給自己的那沉甸甸的赤金鐲子,雲舒瞧著細細白嫩的手指想了想,覺得能買二十畝地了。
她一下子變成了小富婆。
不過如今她才在老太太麵前服侍多久,就已經有這樣的家底,都不知道琥珀珊瑚那樣的大丫鬟得多麼有錢了。
這樣有錢,等長大了出去做一個不看人臉色,隨心所欲的小地主多好。
因此雲舒萬分不能明白為什麼珍珠竟然還要留在府裏。
難道不覺得艱難嗎?
雲舒也不在意珍珠如今如何,三房的事兒,左右她也不能夠十分知道。因不過是隨便想了想便拋之腦後,等同屋的幾個丫鬟都回來,雲舒便把自己的這些家底整整齊齊地收好了放在自己的枕頭後頭,又與同屋的三個二等丫鬟說笑了一會兒。
她本就是個大方的性子,又一向溫柔不愛與人相爭,因此二等丫鬟倒是都喜歡她。
等睡了一覺到了第二天,老太太果然問了雲舒奶茶的事兒,雲舒便笑著給老太太輕聲說道,“本就是我躲懶兒,大小姐想著叫我去給做,可我哪裏耐煩動彈呢?索性把配方給了大小姐圖個少幹活兒。不過大小姐卻因此覺得十分對不住我,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叫我覺得十分惶恐。不過是個方子值得什麼呢?”她頓了頓,見老太太麵色微微緩和,這才扶著老太太一邊給她量身,一邊笑著說道,“大小姐對我這樣大方,我都不安極了,因此還給大小姐一個做奶茶裏珠圓兒的方子。先叫幾位小姐實驗著,若是小姐們都說好,回頭再做給老太太吃。”
“你這個促狹的丫頭。”老太太指著雲舒笑著說道,“素日裏看著老實本分,原來也是個鬼精靈。”
雲舒說得有趣兒,老太太心裏頭對唐大小姐的不快就去了幾分。
畢竟唐大小姐叫雲舒過去這事兒她心裏不痛快,如今雲舒說得有趣兒,她想了想也就罷了。
隻是背地裏老太太與唐國公夫人說起的時候,說起唐大小姐,雖然並未提起奶茶這事兒,卻也說了一句。
聰明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