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裏有公然討賞的。
還是老太太幫她要賞。
雲舒哭笑不得。
不過她也知道,如今老太太心情不錯,正是玩笑的時候,因此也不掃興的推拒,隻抿嘴笑著說道,“倒是我今日沾光兒,白得了主子們的賞賜。”她倒是清楚自己是因什麼會得到賞賜,唐國公夫人便笑著與一旁的二夫人胡氏說道,“瞧瞧母親與這丫頭一唱一和的,如今就是不賞也不行了。”她這樣笑著說話,一旁的二夫人胡氏臉上擠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容,又有些恍惚,之後便急忙說道,“可不是。不僅是大嫂,就是我也得多謝這丫頭了。”
“瞧你們這小氣的樣兒,不過是賞賞小雲,看這心疼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說道。
“哪裏都跟您一樣兒大方呢?”胡氏本就是性子輕快的女子,雖然嫁的是唐國公府庶子,老太太不過是嫡母,這不是老太太親生的在國公府中過得尷尬,可是胡氏硬是有能耐在老太太的麵前討得老太太喜歡,可見這八麵玲瓏的性子。隻是雲舒見她今日仿佛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雖然在心中奇怪,可是二夫人胡氏這異樣不過是一閃而過,連老太太都沒有發現,自己就更不要提了。
不過老太太得了這兒媳婦兒們的奉承,歡欣無比,此刻說起話來也多了幾分親切。
“大哥兒的婚事,你們預備得如何了?”
這問的正是唐國公世子的婚事,早前唐國公夫人看中了沈大將軍的長女,隻是老太太卻有些不樂意,若不是唐國公親自出馬說服了老太太,如今這婚事也未必能夠順利。不過此刻因這婚事順遂,唐國公夫人說起來的時候越發神采飛揚,見老太太氣色和煦,並沒有再如同從前一般不情願,她心裏鬆了一口氣便急忙笑著說道,“正在與沈家說著呢。隻是沈家如今三位小姐都到了花期,滿京城地尋摸未來的姑爺,我也想著等國公爺的話。”
“三個丫頭都要定親?都定了誰家?”
“如今沈將軍炙手可熱,權勢赫赫,又有貴妃娘娘與八皇子的風光,這三個丫頭生得又都是美人胚子,老太太,就叫我說,做個王妃也是使得的。隻是沈將軍到底是個念舊的人。”說起這個,唐國公夫人對沈大將軍府更加滿意,忍不住笑容滿麵地對老太太說道,“若憑著沈家如今的風光,這三個丫頭都嫁入皇家也不是不可能。隻是沈將軍說了,家中女孩兒都要嫁給故交舊友,也是為了當年的情分。”
“都是故交之後?”老太太緩緩地問道。
“都是當初年輕時就與沈大將軍交好,如今也沒有斷了往來的親近人家。雖然不是那王府後宮的,可到底都是勳貴之家。大丫頭說好了定給咱們家,沈家二丫頭我記得是定給靖南侯府的嫡次子,三丫頭日後要結親的對象是與沈大將軍十分要好的顯侯府上。這都是勳貴人家,叫我說,這樣的姻親,日後與咱們國公府也是好的。”雖然日後唐國公世子的連襟不能是什麼親王郡王的了,可是隻說這侯府門第,也不算是低微了。
更何況還有父輩的交情在,自然是極好的。
唐國公夫人眉飛色舞,雲舒垂了垂眼睛,下意識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沒多說什麼,隻是想了想緩緩地說道,“沈家大小姐是個好的,這聘禮不能簡薄了。還有,日後她是唐國公世子夫人,又是咱們家裏幾個丫頭的長嫂……你有時間多帶著幾個丫頭與沈家走動,這也親近些。”她這話是真心為家裏的幾位小姐打算,畢竟日後若沈家大小姐執掌唐國公府,那若是與唐家幾位小姐走動得親近的話,幾個小姐出嫁之後回娘家走動,也是給自己的一處靠山。
因此唐國公夫人便笑著答應了。
她對老太太說起了這門婚事就覺得停不下來,雲舒聽了滿耳朵的奢侈聘禮,隻覺得滿耳都是富貴。這如今國公府裏正是榮華正好的時候,等閑就不缺什麼,因此老太太也樂得大方,給沈大將軍府裏體麵。她這樣大方,叫唐國公夫人隻管開了庫房去給沈家做聘禮,唐國公夫人投桃報李,嘴上不說什麼,對老太太越發孝順,甚至連給雲舒的賞賜都厚了幾分。等雲舒得了唐國公夫人的賞,看著眼前新鮮漂亮的六匹綾羅綢緞,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此時屋兒裏沒有別人,因知道雲舒與翠柳好,因此那三位二等丫鬟也樂得叫翠柳與雲舒在屋子裏說話。
“大夫人這也太大方了。”
這六匹綢緞上頭還繡著十分精美的花樣兒,瞧著就色彩光華,柔軟得仿佛花瓣兒一樣,翠柳靠在雲舒的身邊瞪著這六匹料子,不由對雲舒詫異地問道,“你怎麼討了夫人的喜歡,怎麼夫人把這麼好的料子給你?”這六匹料子的花樣兒新鮮不說,就是這精致的綢緞就知道,這是十分難得的,就算是做衣裳,也隻在國公府裏的幾位小姐的身上穿過。雲舒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便低聲說道,“這是夫人心裏高興,因此便宜了我。”
“心裏高興?”
老太太答應了唐國公夫人提出的世子的婚事,唐國公夫人自然高興。
這種綢緞雖然稀罕,可是孝敬給老太太,老太太卻有的是,顯不出好兒來。
可是若給了她,她在老太太麵前總要提一提,到時候老太太知道了,回頭隻會更滿意唐國公夫人對自己的孝順。
這當家主母自然是有幾分明白,這叫……隔山打牛?
雲舒一下子被自己心裏的想法給逗笑了。
她隻是把這六匹綢緞拿自己放在家裏的一塊大大的尋常料子給裹起來,對翠柳小聲兒說道,“等哪天再回去你家裏,都放在你屋兒裏。”她才這樣說,翠柳急忙攔著她說道,“你且等等,等我姐姐成了親再放去我家裏收著。雖然說咱們現在有個大箱子,她是偷不走的,可是隻要你這樣好的料子入了她的眼,她不必去偷咱們的,隻一張嘴,哭著喊著問咱們要,你說你給不給?你若是不給,難免叫她說你小氣。可是若你給了她……憑什麼便宜了她呢?”
更何況翠柳做兒女的不好說家裏人的壞話兒。
她前些時候與雲舒回了家裏,她娘張嘴就叫雲舒給碧柳做嫁衣,一副好理所當然的樣子。
說是求雲舒做事,可是也不過是仗著自己長輩的身份,知道雲舒麵嫩,不會回絕。
那時候為了嫁衣都這樣兒,若回頭雲舒得了這樣好的綢緞入了她姐姐的眼睛,回頭去跟她娘哭著討要……她娘親自問雲舒要的話,雲舒又該如何呢?
雖然說那是自己的姐姐自己的娘,可是翠柳卻實在不願意叫雲舒吃了虧,總是受委屈的。
“好了,我知道了。那等她嫁人以後,她瞧不見咱們拿的好東西了再收在你房裏。”雲舒見翠柳一心為自己打算,隻覺得心裏感動無比。
這是一種純粹的對她的關心與用心,甚至有一種更偏向雲舒的親切,她的心裏溫暖了幾分,握了握翠柳的手,見她對自己無憂無慮地一笑,猶豫了一下,便低聲對她問道,“你說……咱們倆等再多攢些錢,在外頭求陳叔幫著開個小點心鋪子如何?”見翠柳一愣,雲舒便舔了舔嘴角壓低了聲音,與翠柳靠在一塊兒輕聲說道,“也是今日聽了老太太與夫人們的話才叫我想著,素日裏我想的那些南邊的點心小食,其實京城裏倒是不多見。若是開一個小飯館兒,不必樣式很多,也不必價格昂貴,咱們隻要做得好吃,每日裏也有不少的進項。”
她也是有心要翠柳與自己從如今起就撐起些家業,日後也能得到一些私房。
“小飯館兒?可是能做什麼呢?”
“不如做鴨血粉絲湯,夏天吃著開胃,冬天吃著暖和,且還隻用些鴨貨兒……你忘啦?咱們不是買了許多的雞鴨?到時候連進貨都不必,直接都是咱們的原料。”雲舒記得自己吃過的鴨血粉絲湯味道十分鮮美,鮮香爽滑,用料也簡單,滿滿的一大碗吃著,看著裏頭內容豐富,可是本錢卻並不高。到時候再跟著賣些燒餅,物美價廉,尋常人家都吃得起,那賣得多,薄利多銷也是極好的。
她想著這些,就斟酌著對翠柳說了。
翠柳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可是還是一臉嚴肅地說道,“這自然極好。可是也得我姐姐成親了的。”
不然到時候,都跟那桃子似的,叫她娘恨不能都搬去那什麼秀才相公家裏了。
她這樣嚴肅地說著,雲舒不由噗嗤笑了。
她覺得翠柳對碧柳簡直躲避得跟老虎似的了。
“好,都聽你的。”她笑眯眯地拍了拍翠柳的手,兩個小丫鬟在屋兒裏偷笑得跟小老鼠似的,正笑嗬嗬地說話,就聽見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敲門的聲音。
“小雲在嗎?”
雲舒與翠柳的笑聲都是一窒。
這聲音……怎麼是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