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走停停,到最後小金直接下來邊找蹤跡邊走。
“這個地方,我們已經在山上了嗎?”風來駕停了馬車,跳下車把式望著山底下的那片廢墟。
顧錚扶著公公婆婆下來,不知不覺中馬車已經上了山道,這條路無比的寬闊,是個小山坡,而風來所看的地方,從這個高度看下去似個縣城的廢墟。
“這是以前的倉門。”沈母看指了指其中的一處:“我和阿韞就是在那兒撿到幼君的。”
順著沈母所指,顧錚隻粗粗看到了一些房屋殘缺的陰影而已,今晚的月亮雖清透,但隔著距離並不能看清。
“那幾年大越內亂,倉門不知為何成為了皇子相爭的地方,百姓死傷無數,最後整個縣城都遷移。”沈母道。
當年的內亂是超出想像的嚴重啊,顧錚看著這些廢墟的損傷程度就能知道那會的戰爭定是無比的激烈,也是奇怪了,倉門這個地方是有什麼特別的嗎?為什麼要在這裏打?
“姨娘。”不遠處的小金朝著眾人揮揮手:“他們應該走進那片廢墟了。”
就在眾人朝著小金走去時,顧錚覺得前麵山頭上有什麼東西亮了一下,仔細去看時又不見了,那種感覺很熟悉。
“夫人?”風來見顧錚突然停下腳步,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對麵有什麼嗎?”
“你們說,對麵會不會有什麼埋伏?”顧錚問道,畢竟這種伎倆經常發生啊:“我方才好像看到亮光了,會不會有弓箭手在?”對於這個時代的冷兵器,像弩,厲害點的堪比子彈啊,上一世她就是死於老鄉研究出來的連環弩中,下意識的她摸了摸後背,那一腳現在想起來也讓她很是惱火。
“夫人放心,我們的暗衛已經去了對麵查看。”風來道:“為了保護夫人,奴婢將所有的暗衛都調遣了出來,周圍都有咱們的人。”
顧錚點點頭,安心了不少。
走近老倉門,破舊的牆城千瘡百孔,甚至還能看到一二截斷碎了的箭枝。
此時,小金突然停住,望著前頭那條被野草覆蓋住的小路,眉目突然擰在了一起,一臉的嚴肅。
“怎麼了?蹤跡消失了嗎?”風來在邊上問道。
小金指了指前頭的那條路,手指又迅速的收回,猶豫了好一會才道:“那兒有埋伏,姨夫他們應該往那兒去了。”
“埋伏?”顧錚幾步走到前頭,正要再往前看時,被小金拉住。
“姨娘放心,那些人不是姨夫的對手,咱們走另一條,這兒我熟。”說著,小金拉著顧錚朝著另一處沒有路的地方走去,說是沒有路,一路上卻通行無阻。
沈父沈母走在中間,風來斷後。
夜色越來越清冷,廢墟裏的風比越城還要冷幾分。
就在幾人走過一間柴屋時,一名黑衣人突然現身,當看清來人,他冷聲道:“小金?你接任務來了嗎?這些人又是......”誰字還未出口,小金一個腳步上前,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的匕首已經狠狠插進了他的胸口。
整個動作一氣嗬成。
沈母被嚇的差點尖叫起來,幸好沈父捂住了她的嘴。
就連一直在血腥中浸泡著的風來也被小金突下的殺招所驚住,方才這黑人叫了小金的名字,也就是說兩人是熟識的。
顧錚顫抖手壓下另一隻顫抖的手,顫抖的聲音道:“小金,他好像認識你。”
小金點點頭,很是正常的說:“我們還一起出過任務,不過跟這兒的人是沒有交情的,我方才隻要猶豫一下,他就會出手殺我,到時驚動了別的殺手就不好了。”
顧錚看向臉色蒼白的公公婆婆,想了想了道:“公公,婆婆,要不你們在馬車上等著我們,我讓我風來隨身保護著你們。”
“這樣也好。”沈父也覺得自己和妻子在這裏沒什麼用處,反倒是個拖累。
“不行,”沈母搖搖頭,盡管被方才那一嚇有些腿軟無力,但語氣仍然堅定的道:“我要見到幼君,隻有我才能勸得動她不要一錯再錯了。”見兒媳婦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沈母淡淡一笑:“我沒你想像的那般弱,以前戰亂,每天都要麵對這些死亡,隻是這些年安穩慣了,一時有些不適應。”
是啊,顧錚倒是忘了婆婆隨著謝將軍在南境那邊待過好些年。
就在幾人說話間,一道清脆的哢嚓聲從不遠處傳來,小金一個起躍,跳上了牆頭。
風來則帶著眾人隱下。
緊接著便是兵器的交接聲音,聽聲辯位,應該就是在方才小金所說有埋伏的那條路上傳來。
“是相公出事了嗎?”顧錚急了,恨自己不會輕功,要不然就飛上去看看了。
風來也跳上了屋頂,當看到遠處被射殺的一名暗衛是自己人時,道了句糟糕,迅速的朝那名暗衛飛去。
“風來?”小金見狀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隻好追了上去,須臾間,幾名黑衣人從暗處飛奔出來朝兩們襲擊。
顧錚護著公婆躲在暗處,她不知道上麵發生了什麼事,隻聽到幾記悶哼聲傳來。這麼多的埋伏和黑衣人守著,不用說,這兒定是殺手組織的老巢。
理智告訴她應該退出,可想到沈暥在這裏的某個地方,而且極為危險又想去找他,再加上婆婆擔心沈暥,也定不會離開。
此時,風來和小金回來,兩人都沒出什麼事,風來麵色凝重的看著顧錚:“夫人,死的是奴婢派去對麵山上勘察的暗衛,一共八人,他應該是回來要跟我稟報什麼,卻誤入埋伏地。”
顧錚握緊了雙手。
“夫人放心,大人應該沒出事。”除了已死的暗衛和被他們所殺的黑衣人,再沒有別的痕跡。
顧錚點點頭。
有小金在,這一路他們走的很順利,然而,直到將倉門城走遍了,也沒找到沈暥等人,連絲蹤跡也沒有。
就在一行人都有些不知該從哪著手時,沈母看著周圍的環境喃喃道:“我知道幼君會在哪裏。”
在眾人看向她時,沈母指了指其中一處殘垣斷壁的地方:“往裏走約半盞茶的時間,那兒有塊空地,她應該就在那裏。”
“那兒是棄屍池。”小金道:“沈大娘,你是不是弄錯了?”
“什麼叫棄屍池?”風來問。
小金彎著腦袋想了想:“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每年的某一天,都會有很多沒有通過試煉的殺手被丟在棄屍池裏。”
“沒通過試煉?就是丟棄那些不適合做殺手的人,這個意思嗎?”顧錚在後世很多野史,包括一些電視上看到過這些。
小金點點頭:“當時阿娘是這麼跟我解釋的,她說這個時代就是適者生存,人命不值錢。”阿娘有時帶著他來接任務時就會看到一二個被丟在棄屍池裏的人,有孩子,有少年, 有的甚至還活著,但他們是走不出這裏的,他們的結局隻有一個,那就是死。
沈母望著棄屍池的地方發怔。
“這兒沒有埋伏,沈大娘可以放心的走。”小金在旁邊道。
婆婆說過撿到謝夫人時是一身的血,也就是說,謝夫人極有可能是被淘汰的殺手,哪怕那時的她也隻有五六歲,若這個是事實,顧錚暗暗心驚於這個殺手組織的殘酷,但這般殘酷的選人也說明一件事,這殺手組織非常不簡單。
這條路異常的順利,就在即將走到頭時,沈母的腳步慢了下來,不遠處,謝夫人坐在一塊石階上,她打扮的很華麗,裙裾所繡盡是金絲牡丹,廣袖拂落於地,麵容在清月之下顯得蒼白無雪色,一雙黑眸卻淡漠的嚇人。
此刻顧錚回想起來,自從第一眼見到這謝夫人,就從未在她的眼裏見到過溫暖,一絲也沒有。
“終於來了,”畢幼君已經看到了他們,隨即她擰了擰眉,隻因沈母身後的那些人:“我跟他們說好了,除了你,後麵的尾巴都殺了,竟然一個人都沒死?”
“阿暥呢?阿暥人在哪裏?”沒有見到兒子,沈母的心一沉。
“這兒隻有謝夫人一個人的腳印。”小金走了一圈回來,姨夫他們沒有來過這裏。
顧錚的目光落在對麵的山頭上,或許是直覺,也或許是上輩子留下的心理陰影,她總覺得對麵山上很怪異。
“夫人放心,奴婢已經再次派人去那兒查看了。”派去的暗衛隻回來一人,風來自然引起重視,此刻見到沈夫人一直注意著山的那邊,便道。
“姐姐是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嗎?怎麼能懷了我丈夫的孩子呢?像姐姐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去浸豬籠?再把那個不該生下的孩子活埋呢?”畢幼君落在沈母身上的視線絲毫沒有掩飾內心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