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錚。”沈父先看到了兒媳婦,揮了揮手,聲音裏難掩其興奮。
顧錚忙走了上去,朝著謝韞施了一禮,才喚了聲:“公公。”
“本將軍正要出營,沒想到沈大人的父親會來軍營裏,看來沈大人的性子應該是隨了他母親,本將軍和沈大人數次見麵,都沒見他笑過。”謝韞道,倒是沈暥的這父親,從一見他開始就笑嗬嗬的,可見性子樂觀開朗。
“我那兒子性子雖然冷淡,但心地善良,從小又聰明,十歲就把所有的書都讀了個遍,可有學問了,他從小就去軍營裏幫著幹活,不出一年就做上了文吏,還會點兒功夫,絕對是文武雙全。”沈父不想兒子在謝將軍心裏印象不好,盡揀好的說。
“公公,謝將軍還有事呢?咱們就不要打擾他了。”顧錚深怕公公說出惹謝韞懷疑的話來,出聲打斷。
“好,好。”沈父不好意思的搔搔頭。
“將軍,時候不早了,皇上應該等急了。”一旁的副將在邊上道。
謝韞輕嗯一聲,正要離開時,大門外聽得士兵喊道:“軍師回來了。”
眾人朝門口看去,見到一輛小馬車奔馳進了軍營,很快在謝韞等人麵前停下,一旁的士兵見狀飛快拿了馬凳子,簾幔掀起時,一名四十開外的男子露了臉,男子長得白淨斯文,臉色透著一股病態的蒼白,削瘦又骨節分明的手依托在士兵胳膊上走了下來,身量和謝韞差不多,兩人站在一起,男子身形更顯孱弱,一剛毅一陰柔。
“喲,這是有客人呢。”軍師看到了顧錚和沈父,眸色染了笑意:“挺難得的。”
“怎麼不多休養幾天?”謝韞向來肅穆的目光多了幾絲的關心。
“宮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哪能安心養身子呢?”軍師有著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年輕時應該很是風華。
“那就跟我一同進宮吧。”謝韞點點頭:“我讓禦醫再給你把把脈。”
“好。”
軍師?顧錚目送著兩人出了軍營,從周圍士兵看著軍師的崇敬目光來說,應該是很受大家的愛戴的。
“夫人,他叫司徒禹,是謝將軍的左臂右膀,這十幾年來,謝將軍這幾年最為經典的幾場仗幾乎都是他出的力。”風來在旁道,遠在蒙北的義父這十幾年來也是極想挖到這位軍師的。
此時,已經上了馬的謝韞突然朝沈父望來,那司徒禹也看向了沈父。
這一眼,讓顧錚心裏咯噔了一下,趕緊走到了公公的麵前,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阿錚,怎麼了?”沈父從方才就覺得兒媳婦的麵色有些不對勁。
“沈老爹,”風來開口道:“你好像很敬重謝將軍啊。”
“那是自然。”沈父圓胖可親的臉上絲毫不掩飾他的對謝韞的敬重:“我在南境地區做了那麼多年的生意,可是親眼見到謝將軍如何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沒有謝將軍哪有我們老百姓的安居樂業。”
這種大義的話說出來,旁人還真是無法反駁,顧錚問道:“公公,你怎麼來了?”
沈父愣了下:“不是你讓我來接你嗎?”
“我和風來自己有馬車,怎麼會讓您過來接呢?而且這可是軍營。”顧錚眉目微蹙:“公公,是誰跟你說來接我的?”
“是巷子裏的鄰居,說是你讓人給他捎了個口信。”沈父也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顧錚和風來互望了眼。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沈父年輕時常年在外跑,多少也感覺得出來事情有些不簡單。
“沒什麼,可能中間出了點誤會,您先回去吧。”顧錚笑對著沈父道,不想他為了這些事來操心。
沈父走了,小馬車跑起來揚起一地的灰塵。
“夫人,這事兒不簡單。”風來扶著顧錚上了馬車:“你說這傳話的人會是誰?”
顧錚坐在車把式上看著諾大的軍營大門,想到謝韞看向公公的最後一眼,總覺得他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聽到風來這麼問,她看著她:“我隻想到一個人,謝夫人。”無緣無故把公公叫過來自然不可能是帶她,最大的可能就是讓謝將軍見到公公。
“奴婢也這麼覺得。”
顧錚險些有些坐不住,謝韞和沈暥或許從長相來說不太看得出來,但兩人的身形極為相似,做為妻子,她一開始都認錯了,想必謝韞第一眼看到沈暥時也是有些想法的,不過他什麼也沒做,應該不知道當初婆婆懷了孩子,可今天看到了公公。
沈父和沈暥站在一起稍有個心眼的人都會覺得兩人不像父子。
還有公公,他看到謝韞的第一眼,可否會想到這個問題?
“風來,讓人去把大人叫回來,就說有急事。”顧錚道。
“是。”下一刻,風來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哨子,朝著空中有節奏的一吹,那是和暗衛之間的暗號,吹完,她駕緊馬繩,加快速度回城。
城裏一如既往的熱鬧。
人太多,馬車無法奔跑,隻能放慢速度。
顧錚想著發生這事的過程,她今天來軍營是臨時決定的,那跟公公報信的人是怎麼知道她來軍營的?在沈府中有眼線?想了一圈周圍的人,都覺得不可能,那就是軍營中有那個人的眼線?
真的隻是簡單的讓謝韞和公公見麵嗎?會不會還有別的事情?
“夫人,沈大娘會不會?”風來剛一出口,就見到沈夫人迅速跳下了馬車朝著中間那條弄堂跑去,想也不想,直接丟下馬車跟了過去。
顧錚快速朝老宅跑去,她方才一直想著這是不是謝夫人安排的,卻忽略謝夫人極有可能因上回三妹妹衣裳上的雙麵繡已經懷疑,甚至去查,盡管沈暥做了防範,那萬一呢?
這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很多,以謝韞的為人,在不知道婆婆有孕的情況下或許不會去多想,要是謝夫人在他耳邊說了點以前的舊事,今天又見到了公公,發現父子完全不像?
“夫人,別著急,沈大娘不會有事的。”風來跟上時道。
“但願如此。”顧錚已經跑得氣喘籲籲。
這裏是城南,因此離沈家很近,周圍時不時的有熟人路過,顧錚哪有時間朝他們打招呼。
“阿錚,你怎麼回來了?”沈大伯母的大嗓門從不遠處傳來,她的鋪子就在這兒:“怎麼跑的這麼急啊。”
“大伯母,今早我婆婆有來買過菜嗎?”顧錚跑到沈大伯母的鋪子門口問道。
“她去你三伯母那買豆腐了。”見顧錚朝著沈三伯母那鋪子跑去,沈大伯母喊道:“你公公剛駕著馬車去接她了。”隨即又嘀咕道:“發生什麼事了嗎?這麼急?”
從巷子裏跑了出來,被風來丟下的馬車還在路上,由一名其貌不揚的人看著,見到她們出來,迅速跳下馬車隱於鬧市中,這是暗衛。
主仆兩人上了馬車,掉轉馬頭朝另一邊的巷子飛奔而去,這條巷子人少,出了頭就是沈三伯母的豆腐鋪子,很快,看到三伯父和三伯母正忙著做生意。
“三伯父,三伯母。”顧錚跳下馬車跑了過去:“我婆婆在嗎?”
“阿錚?”
“阿暥娘方才還在,剛才來了一輛馬車,有名夫人喊了她一聲姐姐,說是請她喝茶,阿暥娘上了馬車就走了。”沈三伯父道。
婆婆就這樣跟著去了?顧錚的心一沉:“她們去了哪裏喝茶?”
“雲香茶樓。”沈三伯母笑道:“那可是大越最好的茶樓啊。”
看著顧錚和風來急匆匆的上了馬車離開,沈三伯父兩人正當奇怪時,就見沈父駕著馬車過來。
雲香茶樓沒有人,顧錚找了遍也沒人,問了夥計和周圍的人並沒有看到顧錚所形容的兩名婦人進來。
“風來,你回趟家裏等相公,把這事說給他聽。”顧錚先讓自己冷靜下來。
“那夫人你呢?”風來察覺到今天的事應該是早就有預謀的,雲香茶樓隻是一個幌子,目的就是迷惑沈大娘,也是迷惑她們。
“你放心,還有幾名暗衛跟著我,不會有事的。”除了風來,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隻能讓風來回去跟相公說:“我會讓暗衛一路留下印記,你帶上小金,要是印記消失,他知道怎麼找到我。”
“好。”風來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