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顧瑤回來了,看到大姐姐在家,高興的撲過來一陣親昵。
兩人邊吃晚飯邊說著這幾天書樓的事。
“謝家姑娘每天來幫你?”顧錚邊用飯邊聽著四妹妹說著她和謝敏如的趣事。
“是啊,敏如待我真好,知道我這幾天很忙,每天都來幫我。”顧瑤忙了一天餓的很,反正也沒別的人,不用端著樣子就大口大口吃著飯。
顧錚看向一旁的素蘭,素蘭福了福也道:“謝姑娘每天都來幫忙,偶爾謝小公爵也會過來。”
“長清哥就過來看看書,他說喜歡書樓的環境,那麼多學子在一起看書,很容易感染人,還是在書樓看得進書。”顧瑤是很同意這話的,就連她看到大家認真看書的模樣也想看呢。
“十一公主呢?近來可有找你玩?”這一世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會讓顧瑤嫁入謝府,顧錚不想說得過多讓四妹妹有所疑惑,轉了話題。
“有啊,昨天中午我還進了宮去陪公主用飯,皇上和皇後娘娘說要為公主選附馬,公主正愁呢。”
十一公主要選附馬?顧錚下意識的想了想上一世這位公主的情況,她雖沒有關注過,但斷斷續續從下人口中聽到過這十一公主是下嫁了一位大臣的兒子,最後也不知什麼原因和離了,又不出幾年,十一公主遠嫁了蒙北,隨後再無音訊。
這一晚沈暥回來的極晚,照往常他這個時候回來妻子早已睡著,今天卻見她竟在翻書,連他進屋了也沒有察覺。
風來想要提醒被沈暥製止。
看了一眼正在用功看書的沈夫人,風來悄然退下。
桌上放的書都是話本子,風花雪月有,山精鬼怪有,經史子集有,可以說把當下文集的代表都搜羅在了一起。
“相公,你回來了?”顧錚換書時看到丈夫站在身邊,眉眼彎彎一笑。
“怎麼突然看這麼多書?”
“看看這個時代的人都看些什麼書,今日那婦人一鬧,我也要開始反省是否底下作者所寫的東西把大家的負麵情緒給引了出來,雖然是話本子,卻一味的在貶低婢子,抬高了那些勳貴之女,容易引起矛盾。”
望著妻子一臉認真的模樣,沈暥坐了下來,溫聲道:“這事隻是有人借著《花園記》這本書為幌子,你無須放心上。”
“你查出來了?”顧錚眼晴一亮。
“有些眉目,等有結果了,我再告訴你。”
顧錚點點頭,問道:“相公,如果這種事真由這本書引起的,我是不是要吃官司?”
“不會,朝廷對這些話本子並沒有明令,像《花園記》這樣的內容,其它的話本子也是有的,不過你手下這人所寫的更為生動,百姓喜歡的多些。”
“要是寫得極為露骨呢?朝廷對於這種書的尺度在哪裏?”顧錚好奇了。
沈暥沉吟了下:“還記得沈峰給我那本巴掌大的小冊子嗎?”
當然記得,那可是春宮圖啊,裏麵那些不可描述之體位連她這個現代人看了都臉紅,被她直接丟在了箱底,顧錚隨即睜大眼晴看著他:“這種書是怎麼偷偷印出來的?”
“隻要不在明麵上,朝廷不會管,甚至還會縱容。如今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便是成親之前這些小冊子也是父母要送到兒女手中不可缺少的啟蒙之書。”
顧錚微張了張嘴,半響之後才道:“就算如此,這事也是給我敲了記警鍾,展示給大家看的東西,特別是受到了極大多數人喜歡的事物,不管是什麼,都有他的責任在,要是受眾廣的話,責任就更大了,話本子也一樣。”她以前隻想著怎麼寫才能讓話本子更賺銀子,想法上實在是渣,以後得改。
沈暥眼中透著笑意:“夫人說的對。”
隔天,顧錚起床時沈暥已經去上朝,顧瑤比她起的早,已經在用早飯,邊吃邊在看著賬目。
顧錚好笑的看著這個四妹妹,這要換成在現代,妥妥的女強人啊。
“四妹妹,早上別去書樓了,咱們叫上三妹妹一起回家一趟吧。”顧錚坐下時,綠丫給端上了一籠饅頭。
“早上母親應該不在府裏,昨天敏如跟我說,謝夫人今早約了母親去謝府喝茶。”顧瑤頭也不抬隻看著賬目。
“母親何時與謝公爵夫人這般親近了?”這謝家的動作倒是快啊,顧錚喝了口粥,目光若有所思。
“最近才開始吧,這樣也挺好的。”以前這謝公爵夫人自傲的很,顧瑤看著有幾分討厭,最近好像轉了性子:“大姐姐,我吃好了,先去書樓了。”
顧錚輕嗯了聲,目送著這個四妹妹出了小偏堂,對著一旁的風來道:“風來,想辦法給十二皇子傳個消息,就說謝小公爵想娶四妹妹,讓他留個心眼。”
“夫人,謝小公爵從小就是十二皇子的陪讀,情誼深厚,若這般就說,他不見得相信,會不會適得其反呢?”在十二皇子和謝小公爵之間,夫人更喜歡十二皇子,上回在城北書樓聊天時,她就知道了。
“他要是真在意瑤兒,自然會聽進我的話,他若不信,那也沒有辦法。”十二皇子不給力,她再想辦法,總之不能讓謝家人和瑤兒再親近了。
就在兩人說著時,綠丫進來稟道:“主母,馬東叔來了。”
顧錚微訝,昨天才見過馬東叔,今天來做什麼?又出什麼事了嗎?
馬東叔一臉焦急的走過來,身子還沒站穩,聲音就焦急的道:“大姑娘,不好了,權廣誌那小子一聽咱們不出印《花園記》係列,竟然去找了太子妃娘娘,讓太子妃為他的書出銀子雕印成本。”
顧錚在心裏靠了聲,跳槽?
馬東叔氣得嘴都歪了,《花園記》這本書賺足了銀子,也沒少給那小子銀子,怎滴,還喂不飽啊?竟然去投靠太子妃娘娘打算另起爐灶。
“太子與大人君臣情誼深厚,太子妃娘娘不可能接受那小子吧?”風來在旁邊說。
“怕是未必啊,”馬東叔氣呼呼的道:“自權廣誌寫第一本《花園記》時,太子妃娘娘因與謝家姑娘那事,讓權廣誌寫的東西影射謝家姑娘,自太子妃第一次對他賞銀後,他聽話的跟條狗似的,深討得太子妃的歡心。”
“這書與謝姑娘和太子之間其實毫無相幹,偏偏太子妃那般擠兌,最後那些貴勳主母個個都以為寫的就是太子和謝家姑娘的事。”對這事,顧錚也很是無語:“不過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太子妃應該也歇了,畢竟那是謝公爵的嫡女。”
權廣誌是顧錚手下的人,這會跑去了東宮讓太子妃娘娘撐腰出印話本,太子妃若是支持的話自然也是要知會顧錚一聲。
就在顧錚以為太子妃不會同意時,下午時分,宮裏來人了,太子妃請顧錚進宮說說體己話。
太子妃是個美人,‘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不過太子妃的美要時不時的端著,不耐看。
“宮裏雖美,卻像一個牢籠,而我將在這個牢籠裏住一輩子。”太子妃歎了口氣,苦笑的看著顧錚道:“有時,我還真是羨慕你。”
說是來說體己話,還真夠體己的,明明並沒有這樣的情分,正因為沒有這樣的情份,突如其來的求憐牌讓顧錚心裏頗為納悶太子妃到底要跟她說什麼。
這會,她也隻能微笑著敬著說話:“太子妃說笑了,您是極為尊貴的女人,哪能和我這樣的婦人比較。臣婦聽說,這段時間皇後娘娘把後宮之事也交由太子妃在打理,皇後娘娘對您可真是信任。”
太子妃麵上不露,眼中卻難掩其得意,喝了口茶說:“正因為母後將後宮之事暫交由我在打理,宮裏上上下下都要打點,這一來二去,花出的銀子就比較多了。”說著,親自給顧錚添了茶。
顧錚忙起身接茶,說到銀子的事,她還是比較敏感的,嗅出了點味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