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然是找不回來的。連找了十來天,音訊全無。如果不是因沈暥是當朝二品大員,端王爺在此時又施壓了的情況下,大理寺那邊的人怕早已懈怠下來,對他們來說,區區妾室,找是要找的,但沒必要花這般大的人力物力。
顧府的下人繼續在外找人,如同那時燕子獻所說那般‘顧鴻永也不可能一輩子找她。如果不是你嫁給了沈暥,隻怕一個妾室不見了,他最多也就覺得府中應該多多防範,至於尋人,也不過做做樣子而已,他慎重其事的找人,隻因你出息了。’
顧府確實加強了防範,又召了不少會武功的家丁,甚至於端王都派了侍衛來把守,顧鴻永臉上的著急和難過也就表露了幾天而已。反倒是主母衛氏當回事,連父親長平侯的關係也動用起來去找王庶娘,甚至一直操心著,每天都親自過問情況。
顧錚整日以淚洗麵,至少在顧盈,顧謠,還有沈家一些親戚來看望她時,她不得不這麼做。有時想到庶娘這會已經上蒙北,路途崎嶇,不知道在受什麼苦,心裏一難受,眼淚掉的就多。
“大姐姐,你別難過了,王庶娘一定會回來的。”這麼多天都找不著,顧謠知道希望是渺茫了。
“是啊,王庶娘吉人天相,說不定不出幾日就回來了。”顧盈也在旁勸道。
顧錚點點頭沒說話,隻裝出難受的樣子,不過這幾天顧盈和顧謠一直陪在她身邊,倒是讓她心裏很是溫暖,隻顧盈自己的煩心事也有很多,每天眉頭微蹙,又不得不裝出一副沒事的模樣來。
顧謠粗神經,壓根就沒看出她自個胞姐的心情並不好。
“三妹妹,我沒事,王府裏事多,你不用每天過來陪我。”顧錚對著顧盈道。
“王府也沒什麼事。”顧盈勉強一笑。
顧錚心裏一歎,這爭寵的事,她也幫不上什麼忙,淑妃娘娘賜給端王爺的宮女定然是給了顧盈不少的壓力,要不然也不至於憂形於外。
晚上的時候,沈母帶著大堂嫂和芸娘過來看她,大堂嫂給她帶了沈三伯母親自做的熱豆腐,一翻開蓋,豆香就撲鼻而來。
“好香。”顧謠聞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熱氣騰騰的熱豆腐呢。”
“素蘭,盛碗熱豆腐出來,拌些白糖給四姑娘嚐嚐。”顧錚吩咐,在這個時代,白糖雖珍貴,但也不是奢侈品,拌熱豆腐這種吃法顧瑤是絕對沒吃過的,果然,就見顧瑤邊吃邊一個勁的點頭說好吃。
芸娘絹帕捂嘴一笑:“四姑娘要是喜歡吃,下回我去三嬸那兒拿些剛做出的熱豆腐給你送去。”
“好啊。”顧謠開心的點頭。
“阿錚,你庶娘可有消息了?”大堂嫂佟氏拉著顧錚坐下關心的問。
顧錚裝出神情苦澀的模樣搖頭。
吃得正好的顧謠想到王庶娘,瞬間也沒了胃口,這一年來,她和王庶娘的關係挺好的,兩人經常能說得上話,反倒是和父親母親沒什麼話說了,如今十來天了,王庶娘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怕凶多吉少。
“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沈母見兒媳婦難受的模樣,心裏也不好受。
“婆婆,大堂嫂,芸堂嫂,謝謝你們經常來陪我說說話,我沒事。”顧錚已經接受庶娘離開的事實,也就不再傷心,倒是要應付這些關心她的親人而有些內疚了:“你們也很忙,不用常來看我。”
“阿暥怎麼還不回來?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還有心思上朝?”沈母對兒子略有微詞。
正說著,荷香進來稟道:“主母,家主回來了。”
沈暥進門看到母親和眾人時,上前打招呼,他剛從宮中出來一身官袍加身透著些許距離感,加上神情素來淡然,七情不上麵,年輕的麵龐這會看起來頗有幾分威嚴。
一旁的芸娘第一次看到身著官袍的沈暥,覺得男人穿上官袍就是不一樣,一下子變得高大很多,臉竟然一紅,不敢多多打量,忙別過臉,再想到沈貴,隻覺得這兩人一個是天一個是地啊。
見婆婆拉著沈暥到一旁說話,顧錚知道定然是說他的不是了,在心裏吐吐舌。
送走了幾位親人後,顧錚一問沈暥,果然如她所料,美滋滋的道:“婆婆真是把我當女兒一樣寵著,我真是嫁了個好人家。”
“不應該是嫁了個好丈夫嗎?”沈暥覺得妻子這順序有些弄錯了。
“好丈夫不等於有個好婆婆啊,可好婆婆教出的兒子都不會太差。”顧錚一臉小得意的表情。
沈暥想了想,覺得妻子這話說的倒也有一定的道理,左右聽著都是在讚美他。
這幾天朝中很忙,一些政事,沈暥都是帶回家處理,顧錚就先回房梳洗,梳洗完就開始看春紅送來的帳簿,想到十天前春紅那哭得傷心欲絕的模樣,不禁失笑,庶娘跟著燕子獻去蒙北這事,她想了想還是不跟春紅說了,可春紅每天都因為庶娘的失蹤而哭,眼晴都腫得跟核桃似的,反觀她這個女兒除了裝出的一臉哀傷眼淚也沒掉幾顆,相比之下頗顯無情。
在春紅連哭了四天後,顧錚擔心春紅的眼睛會哭瞎,無奈之下隻得把事情告訴了她。
當時春紅那一副像是被什麼打擊到的模樣,聽完後竟哭得更凶了,說庶娘為了一個男人把她們給拋棄雲雲的。
沈暥進門時,就看到妻子邊歎著氣邊看著帳簿:“在想什麼?”
“想到了春紅,她這會都在怨著庶娘呢。”顧錚有些感慨,原身、庶娘、春紅三人相依為命過了十多年,也難怪春紅如此想。
沈暥換上了帛棉內衫,梳洗完後走到妻子身邊,低下頭道:“今晚早點休息吧。”
“我還要看……”帳簿兩字沒吐出來,顧錚抬眸在對上沈暥變得熱情的深邃雙眸後心裏就咯噔了一下:“不要,我……”
可惜嘴巴直接就被封了。
這幾天沈暥在朝中有事,回來得挺晚,去的又很早,因此一直忍著,今晚他是不打算忍了。
顧錚在這方麵是有些怕沈暥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性子那般清冷的一個人,對這方麵卻異常的熱衷,且還野蠻,壓根就控製不住力道。
情到深處的釋放,沈暥也從不掩飾,低吼聲不斷。
今晚卻有些不同,在沈暥特別賣力的時候,牆內突然傳來了敲聲,‘咚咚咚~’三下。
兩人俱是一愣,接而傳來了風來不冷不淡的聲音:“本想近身保護夫人,如今看來這屋子是不方便我住了,明天我就會搬離此屋,還請大人和夫人今晚克製一下。”
顧錚身子瞬間僵硬如石,沈暥的臉也臭了。
真是臉紅到天明啊。
隔天,顧錚醒來時沈暥已經上朝,想到昨晚的事,她真恨不得這輩子再也不踏出寢屋,木牆的隔音怎麼那麼差呢。
門打開,一名婢女端著木盆走了進來。
顧錚以為是素蘭也沒看一眼,坐到妝奩前,直到汗巾遞到顧錚的麵前,顧錚看到了眼前這雙手上的幾顆繭子,素蘭雖是婢女,但從不用做粗活,一手雙細軟的很。
“你?”顧錚抬頭看到一張陌生的麵龐,仔細一看又覺得熟悉:“你是?”
“是我風來。”
顧錚眨眨眼帶著不敢置信,風來女裝打扮冷豔漂亮,而眼前的女子模樣普通平凡不說,眼簾下還生著幾顆小雀斑:“你是風來?”
“是,奴婢日後會以這副模樣隨侍在夫人身邊保護。”風來微垂眼簾,神情淡淡的道。
“你,你在臉上做了什麼?怎麼變成這副樣子了?”顧錚好奇的看著她。
“奴婢易了半容,這副模樣在夫人身邊不易引人注目。”
顧錚對著她上下打量,確實屬於那種在人群中也不會多看一眼的大眾相,與風來是截然不同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