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蘇晚卿睡的極其安穩。
再醒來的時候,天空已泛著一絲白亮,蘇晚卿迷茫的睜開眼觀察四周。
視野內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襯著依稀的光亮才能勉強辨認出車輛已停到了外郊。
男人已不知何時不在旁邊,四個車窗都開了個縫隙,不大不小,剛好能衝淡車內的沉悶。
蘇晚卿下了車,才發現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湖麵,東方也並沒有高樓所遮擋,隻有零星的幾個路燈與灌木叢,倒顯得空曠一片。
晨間帶著濕氣的風偶爾吹過,剛走兩步便感覺肩上一沉,剛剛買的那件大衣正搭在她的肩上,驅趕著早上的涼意。
霍瀾城聽到車內動靜的時候第一反應就讓煙給掐了,裝作一臉平靜的將手中的外套披到那個剛醒來的人身上,“醒了?”
懶散的語調中帶著絲絲不易被人察覺的陰沉,雖是平靜的語氣卻依舊讓人感覺到說話人心中的不快。
蘇晚卿嗯了一聲,察覺出了語氣中的不對勁,想要問出口時便已經被人牽著向前走。
看著麵前不斷靠近的湖麵,手上的涼意逐漸被一圈滾熱包圍,心中的堅冰也似乎要逐漸融化。
麵前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身體還有些困頓的蘇晚卿也不急著甩開,忽然有一瞬,覺得其實這樣下去也不錯。
坐上湖邊的兩個小竹椅,蘇晚卿察覺到身邊不時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有些疑惑:“幹嘛?”
“看日出。”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蘇晚卿有些詫異,沒經過大腦思考便立即脫口而出:“為什麼要看日出?在車上看不好嗎?”
“……”
霍瀾城被氣的有些想笑,因為熱搜的事情而有些不爽的心情被些許衝散。
興許是察覺出來問的這個問題有些不合適,蘇晚卿尷尬的摸了摸鼻尖,也沒再說什麼。
坐在湖邊半晌,天邊泛起一絲絲光芒,瞬間刺破遮擋住它的大地,帶著火紅的雲彩一同緩慢展現在他們麵前。
原本漆黑的湖水逐漸變成淡藍,平靜無波的水麵上反射出了點點星光,一直到把空中的景色全部收於錦囊,映出兩道幾乎無間的曙光。
蘇晚卿真心讚歎:“挺好看的。”
一旁的男人淡淡挑眉,扭頭,看到某個堅強的小人此時被金光環繞,削掉了渾身的刺。
側麵那白嫩的臉上那些許細小的絨毛,墨黑的眸中盡是映出的點點光亮。
以前心中的芥蒂似乎都被這一幕給拋卻,霍瀾城仔細打量著麵前的人,
“嗯,確實好看,”對上轉過來的些許疑惑的目光,不知怎的就忽然說出口,“你若喜歡——
那我們以後便每周都來。”
說的不是“你”或者“我”,而是“我們”。
以後……
他們還會有以後嗎?
蘇晚卿有些愣神,一直到回到醫院,到了熟悉的環境裏的時候大腦才開始運轉,她甚至都不知道最後他們兩個是如何回去的。
發現一直坐在沙發上一直看著她的人,思緒回轉,眸中恢複成了一片清明。
見此時的蘇晚卿又轉變成了原來的模樣,冷靜,鎮定,堅強,一旁的霍瀾城又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副脆弱的模樣,一時不知道這種變化他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苦澀。
“既然你已經不否認我們的關係了,”在屏幕上觸碰了幾下,便將手中的平板伸過去,“看看這個。”
蘇晚卿接過平板,神閑氣定的看完全部內容,無意看到一條評論,忽然輕笑出聲。
她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報複回去了而已,怎麼被說的像一個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撒旦一般?
沙發上的男人看到這個女人無所謂的態度,不禁有些窩火,語氣有些僵硬,“你自己被人罵了還能笑出來?”
要是別人遇到這種情況一定會先跟伴侶或者朋友哭訴,唯獨她不怒反笑。
這是裝作不在乎還是真的不在乎?
聽到這冰冷的語氣,蘇晚卿心中瞬間有些不悅,翻了個白眼伸手將平板又還回去:
“幹嘛,我笑笑還礙著你的眼了?”
見她又開始渾身豎起了堅硬的刺,霍瀾城瞟了她一眼,但卻沒有再說話。
這些時日下來也知道了這個女人的一點習性,你說一句她能說十句,吃軟不吃硬,凡事隻能去耐心引導。
“淩晨收到信息之後,我已經派人將熱搜全部下了,查了那首次發帖的人,是一個陌生號碼,注冊這個號碼的人暫時還沒查到,
本來是想要瞞著你的,但是畢竟這件事牽扯到你,難免都會聽到一些風言風語,
如果真的有不長眼的人朝你撞,
你想怎麼辦,隨你,
我撐著。”
低沉的話語如梳子一般,將蘇晚卿剛剛還渾身豎起的毛,隻是用了幾句話便將其盡數軟化。
‘你想怎麼辦,隨你,我撐著’
看出了她的局促與不安,霍瀾城又慢慢訴說:
“畢竟你是我的妻子,也是霍家的一份子,讓別人知道你任由別人欺負,”語氣微頓,又接著開口,“我的麵子往哪擱。”
聽到不是為了自己,蘇晚卿微不可查的鬆了口氣,但同時……
心中卻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你在想什麼呢,別自作多情了。
蘇晚卿心底微微一顫,又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難做的。”
霍瀾城一臉肯定的點點頭,又轉過頭來看著麵部剛放鬆下的小人:“那老夫人那邊,你應該想好怎麼說了吧。”
“……”
看到她微微皺眉,沙發上的人又好死不死的補充了一句話:“聽說他們馬上就要來了。”
蘇晚卿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聽見門外有些許交談的聲音,頓時像是被噤了聲。
蘇晚卿的身體瞬間僵硬,後背下意識挺直,緩慢轉身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一臉無辜的男人。
門外護士的聲音隨之響起:“蘇小姐,您該換藥了。”
“呼”
聽見這句話,蘇晚卿莫名其妙的鬆了口氣。
“我就說,也不可能這麼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