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我們什麼時候同房?

顧千雪吃了一驚,“你說什麼?”

宮淩渢依舊目光悠遠,“血月樓本就是一個不應存在的組織,陸危樓本就是一個魔頭,縱使他是我師父。當初他收我為徒是認為我與他相同,不分善惡、不辨黑白、酷愛殺戮。他因為一個女人變得如此,我卻因為一個女人恢複成常人。既然我已成常人,為何還要持續血月樓的殺戮?血月樓這個組織,存在一日便需血祭,如果不想更多人殞命於血月樓人之手,最好的方法便是令血月樓消亡。”

顧千雪聽後,也不免唏噓。

然而如果讓她來選,也希望血月樓消失。

與其說怕世上多無數冤魂,還不如說,她永遠不希望他成為陸危樓、帶上那麵具,她希望她是一個正常的人、有血有肉、明辨是非、善惡分明。

“好。”她答。

“我們再來說說虎肉吧。”他即使岔開了話題,再不提血月樓。

棚外,一陣冷風吹過,卷起一些碎雪,而血月樓卻好似隨著一段陰暗的回憶,隨風而逝。

一晃,三個月過去。

顧千雪和宮淩渢還真就過起了野人生活。

兩人未建房子,隻在樹上搭建臨時的房屋,殺了幾隻虎和幾隻熊,被顧千雪縫製成了睡袋,兩人並未定居,而是像開荒探險似的到一處荒地,而後搭建臨時房屋,放置生活用品和睡袋開始生活。

兩人的生活也是極為簡單,白天打獵吃野味,找地方取水洗澡而後便開始練武切磋,到了晚上,則是躺在虎皮睡袋裏,在簡單樹屋看星星,雖然因為樹枝遮擋的原因,看星星不是很盡興。

待一個地方住膩了沒了新鮮感,兩人便開始搬家。

搬家的方法也很簡單,把鍋碗瓢盆往睡袋裏一塞,扛著就走。

兩人每個人一把鋒利的匕首,顧千雪用小的,宮淩渢用大的,這匕首平時裏很少用,伐樹劈木時,兩個人就戴上兔皮的手套,空手伐木來鍛煉臂力。

經過三個月的鍛煉,顧千雪竟一反之前的纖細,有了一種健美。

是夜。

山下已是春季,但因為兩人地處北方加之在山上,卻依舊寒冷。

即便如此,也比嚴冬時暖和多了。

一顆參天古樹上,距離地麵兩米高的地方,搭了個木台子。沒有螺絲,全靠木板之間相互拚接。

拚接的方法也是兩個人研究發明的。

兩天白天切磋了一天,晚上找冰涼泉水洗了冷水澡,便坐在簡易台子,靠在樹幹上發呆起來。

宮淩渢道,“你武功進步飛速。”

顧千雪道,“我進步速度一般,是你因為之前身體損傷太嚴重,武功退得太多。”

宮淩渢又道,“我們來說一個十分嚴肅的話題吧。”雖然沒看向她,好像觀賞天上被樹枝遮擋的明月,語調認真。

顧千雪微微皺眉,“你說。”

“我們什麼時候同房?”

“……”

“怎麼,你打算一輩子不同房?”

顧千雪麵頰閃過一絲緋色,而後幹咳幾聲,“自然不是一輩子,但卻不是現在!你身體剛剛康複,武功還在恢複,再等等吧。”

“如果當野人的話,以我們現在的武功足夠了吧?”某人依舊不甘心。

顧千雪噗嗤一笑,心軟了許多,但依舊搖頭,“不行,我們兩個人太倒黴了,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簡直可以稱為以毒攻毒,我們萬不要抱著僥幸心理,任何未發生之事都要向最壞的方向打算,你的武功必須恢複!不說更上一層樓,最起碼也要恢複到受傷前的程度,隻有武功才是保命的根本!”

宮淩渢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我說錯了?”顧千雪急了。

他回過頭,皎潔的月光下,他披散的長發將他俊逸的麵頰顯得很是逍遙,“沒說錯,隻是發現不知從何時起,我的口頭禪被你搶走了而已。”從前整日叫囂著用武功來保命的分明是他。

顧千雪麵露窘迫,“是啊,還記得很早很早,我們第一次在一起時,你便讓我跟著君安學武,我偏偏不信,但經曆了種種我才知曉你屢次叮囑我習武的原因。這個世界嗬……武功真的太重要了!為何你一直堅持練武,這樣生死之難,你經曆過多少次?”問向他。

宮淩渢側著頭,晚風微微吹起他柔順的長發,看向她的目光真摯,“十次?二十次?想不起來了。還記得我剛剛為父皇辦事時,那時我十三歲,有一天晚上我經曆了六次暗殺,其中兩次險些讓我斃命。”

“……”顧千雪無言以對,“他真是你父親?”

宮淩渢失笑,卻未回答。

隨後,兩人未說話,宮淩渢收回視線,靠在樹上看月亮,幽幽地歎了口氣。

宮淩渢未發現的是,顧千雪看向他的目光銳利流轉,那眼神好似穿透他的皮囊看透他的內心一般。

少頃,她收回視線,也靠在樹上看月亮。

顧千雪在想什麼?

她在想——他近幾日的歎氣聲,越來越多了。

兩個月後。

天越來越暖了,兩人就這麼走了一路玩了一路,一邊打獵一邊練武,獵來的獸皮越來越多,多到每次“搬家”,獸皮也成了一種累贅。

兩人又準備搬家了,宮淩渢一邊卷獸皮塞入睡袋一邊嘟囔著,“千雪,獸皮太多,我們將舊的扔掉吧。”

顧千雪眼神閃了閃,“或者……獸皮別扔,我們拿到山下賣掉。”

宮淩渢停下手中的工作,維持著半跪在地上的姿勢,回頭看向她,“千雪,你是什麼意思?”

顧千雪笑意盈盈,“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我不知道。”

“你還是牽掛秦妃娘娘,還是掛念你父皇,雖然你自認對他們兩人問心無愧,但到底還是你親生父母。”

“……”

“我們回去吧。”顧千雪歎了口氣,實際上她真不想離開這逍遙的野人生活,然而他的歎息聲越來越頻繁,雖然他自己未發覺。

隻要靜下來,他便忍不住歎息。

發展到最後,他已習慣性歎息。

他為她做的夠多了,接下來應該她為他做了。

然而顧千雪和宮淩渢做夢都想不到,子欲養而親不待,想回家但……家卻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