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因為天牢在皇宮中,並無關東城牢獄那般陰森恐怖,除了戒備森嚴一些,環境還算幹淨幹燥。
但最致命的缺點還是——冷。
天牢裏沒有任何除了燈燭外便沒有任何取暖設施,通道湧來的冷風如刀子一般,吹得人皮膚生疼,風吹過,好似刮肉似的。
顧千雪越發擔心初煙了。
穿過甬道,下了地下,終於在層層關卡後,見到牢房中的初煙。
天牢是巨石砌成,巨石中間夾了厚重鐵板堅不可摧,牢房三麵為石、一麵是鐵欄杆,那鐵定是特殊材質以對抗惡劣環境,整個牢房除了鐵門外,絕無出路。
當顧千雪見到牢房中的女子時,大吃一驚,“……初……煙,是你嗎?”
卻見,一名女子趴在冰冷石質地麵上,身上的衣服滿是血跡肮髒,已看不出顏色,女子的頭發雜亂地披散在地上,早沒了光澤,一團黑線一般。
女子一動不動,連身體都沒有起伏,好似一具屍體,但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從天花板吊下一根鎖鏈,鎖鏈不算粗,隻有小孩手腕粗細,對於刑具來說已算細的,但可怕的是,那鎖鏈的另一端竟向前在女子脖頸下。
雖然女子未起身,但顧千雪卻又一種預感,這鎖鏈怕是……嵌在女子的兩根鎖骨之上!
人的鎖骨上覆蓋的皮膚薄,沒有肌肉、脂肪層的保護,所以鐵鏈穿過比較方便、出血少不會致命,而同時鎖骨脆弱極易斷裂,一旦斷裂十分痛苦不說,其上臂幾乎也是費了。
從前顧千雪聽說武俠小說中,為了封住高手的武功便用鐵鏈穿過琵琶骨,琵琶骨是的肩胛骨的古稱,其已是十分殘忍,但穿鎖骨,卻是殘忍中的殘忍。
無論這女子是不是初煙,顧千雪都對這北醴國國君無比鄙夷。
如果可以選擇,她想撕毀那人的臉,因為他不配蘇公子的容貌!
“初煙?你是初煙嗎?快回答我!是我,我是顧千雪!”顧千雪越發激動,衝了過去雙手緊緊握住鐵條。
那鐵條冰冷刺骨,可想而知躺在地上的女子是何等痛苦。
卻不知是否因顧千雪的召喚,本一動不動的女子終於稍動了動,好半晌,好似一個世紀,那女子才緩緩抬起了頭。
當顧千雪見到那女子容貌時,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已是潸然淚下。
這人正是初煙。
在顧千雪印象裏,初煙容貌絕麗、氣質高冷,永遠一塵不染、永遠冷靜如斯,好似淩波微步的高人、也像不染凡塵的仙子,何曾這般狼狽虛弱過?
初煙見到顧千雪時,也是吃了一驚,剛要爬起來,但鎖骨劇痛,讓其又被迫趴回地麵上,“你……怎麼會來?你快……走!”聲音嘶啞得根本聽不出聲音。
顧千雪鬆了口氣,“你沒死就好,隻要沒死,便有回旋的餘地。”
初煙一愣,周圍聽見顧千雪話的人也是不解。
顧千雪轉過身,對向鳳脩,“你不就是要鶴雲佩嗎?我給你就是,但在這之前,你要放了初煙和蘇康。”
“不……”初煙再次要掙紮著起身,但再一次跌倒在地。
顧千雪回過頭,對其搖了搖手,“你先別說話。”
“……”初煙雙眼驚悚。
“同意嗎?”顧千雪問鳳脩。
鳳脩隻是冷冷盯著她,“你認為,你有與朕講條件的資格?”
顧千雪笑了笑,“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力?”
一眾兵士大吃一驚,因為沒人想到這個階下囚的南樾國女子竟這般猖狂。
鳳脩氣得咬牙切齒,冷冷地笑著,伸手一指籠子裏的初煙,“你想試試用鐵鏈封鎖骨的滋味嗎?”
顧千雪淡淡一笑,“這算什麼?從南樾國來這裏的一路上,我腹部中刀無人醫治血流不止,還被打了三掌斷了四根肋骨,高燒了五日、風寒六日,我不照樣還站在這裏?當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你覺得這些傷算什麼?”聲音頓了一下,“要不然咱們還是來淩遲吧,封鎖骨沒意思,我還是對淩遲有興趣。”
眾人再次齊齊倒吸一口氣。
這女人怕不是瘋了吧?
別人都怕上刑,她還主動提出淩遲,這女人知不知道淩遲多可怕?
鳳脩冷笑,步步逼近,“你以為朕不敢對你淩遲?”
顧千雪也向前走了幾步,與他隻有一寸遠的距離,“誰不動刑誰是孫子!”
嘩啦啦!
瞬時,牢房中跪倒一片。
鳳脩哈哈大笑,笑聲回蕩整個牢房,“來人,既然她想淩遲,那便淩遲吧。”
初煙幾乎要瘋了,掙紮著爬起來,“郡……主……不要……”因為行動太過劇烈,鎖骨處竟然有汩汩的鮮血湧出。
顧千雪麵色未便,就看著這些獄卒上前將淩遲用的網子套在自己身上。
在場所有人,除了鳳脩、顧千雪以及正在為其上刑的獄卒外,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瞠目結舌地望著這一切。
鳳脩見顧千雪麵色未變,更是憤怒不已,“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顧千雪並非麵色不變,其臉色已是蒼白無血色,隻不過表情依舊罷了。
她點了下頭,“有,我要說的是——你是個龜孫子。”
嘩!
眾人趴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連為其行刑的獄卒都抖了起來。
鳳脩哈哈大笑,“你是天下第一個罵朕的人,朕倒要看看你能罵到什麼時候。行刑!”
專管行刑的獄卒上前,掏出一柄鋒利的小刀,見皇上確定要行刑,便是對另一獄卒點了下頭,那拿著網子的獄卒狠狠一用力,頓時顧千雪身上的皮肉便露在網子的格子裏。
初煙瘋了似得衝上來,握著鐵欄杆猛搖,“住手!郡主是無辜的!住手!”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
那鋒利的刀子在顧千雪胳膊上瞬間削掉一塊肉去,鮮血淋漓。
顧千雪除了因疼痛雙眉皺緊外,嘴角卻依舊勾著。
就在獄卒準備割第二刀時,鳳脩終於道,“住手!你這女人是瘋了吧?”
顧千雪譏諷地看了一眼,勾著唇,“我是不是瘋子不要緊,你卻是……孫子。”說著,內力也已用完,整個人撲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