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道歉了，那些話還是像針似的，紮在蔣夫人的心裏。
蔣夫人實在難過，抽泣起來：“煙兒，我知道你怪我，可是我也不想這樣的，這些年你一直不在家裏，你爸爸和你哥哥又忙著工作，我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就隻能什麼都順著他們。”
江煙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讓蔣夫人傷心了，可是也沒想過把她弄哭。
因此現在看到蔣夫人哭了，江煙也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她和蔣夫人又一向都不熟悉，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倒是一旁的曹夢瑩，立刻上來扶著蔣夫人說：“阿姨，剛剛煙姐的話不是那個意思，您千萬不要多想。”
曹夢瑩跟江煙不同，她自小就是在充滿愛的家庭裏長大的，所以知道怎麼跟人溝通，她什麼都不用靠自己去爭取，所以性格也不強勢。
而且剛才確實是因為自己，所以話頭才會說到蔣夫人的身上的，在她看來，她安撫蔣夫人的情緒是應該的。
江煙看著曹夢瑩安撫蔣夫人的樣子，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回到蔣家那麼久，江煙也不是沒有想過跟蔣夫人搞好關係，可是以前那麼多次，蔣玉揚逼自己去相親的時候，蔣夫人也沒有幫自己說過話。
甚至有一次江煙主動提出來了，蔣夫人還說：“煙兒，你哥哥在外麵已經很操心了，不管他讓你做什麼，也許現在不如你的意，但一定都是為了你好，所以你要聽話，知道嗎？”
明明她也是女人，明明她是自己的媽媽，明明她也知道自己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可是她還是讓自己聽話，為蔣玉揚分憂。
憑什麼呢？難道她的心意就不值一提嗎？
從那以後，江煙就徹底放棄了和蔣夫人的交流，就算家裏隻有她們兩個人，她也不會主動跟蔣夫人說起什麼。
跟蔣夫人比起來，江煙更喜歡沈夫人。
沈夫人溫柔體貼，會為自己考慮，會因為自己和蔣家低頭。
這些，蔣夫人這個親生母親都做不到。
但是現在看到曹夢瑩和蔣夫人一起的樣子，她又確實有點兒羨慕。
她們之間才是親生母女啊，為什麼就不能像這樣呢？
曹夢瑩安撫了好一會兒，可是蔣夫人的情緒並沒有任何好轉，而且還哭了出來。
這下，連曹夢瑩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蔣夫人走到了江煙的麵前，拉起了江煙柔軟又僵硬的手，淚眼汪汪地看著她。
“煙兒，我知道你從小就不在媽媽的身邊，對媽媽不了解，但是媽媽真的是愛你的，我這些年也很辛苦，我也很想你，我一直在找你，隻是沒有找到。”
她越說越傷心，哭得越來越厲害，聽得江煙心煩意亂。
把手從蔣夫人的手裏抽了出來，江煙說：“我知道了。”
她知道，隻是她不在乎。
在這個家裏，蔣夫人對她來說，並沒有多特別。
蔣夫人更難過了，“煙兒，你是不是在怪我，在你哥哥為難你的時候沒有幫你說話？我沒有辦法的，煙兒，我不想讓你哥哥操心……”
“所以你就不管我的想法是嗎？”江煙終於忍不住了，打斷了蔣夫人的話，“你為了不讓蔣玉揚操心，所以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但是還是不停地讓我去相親，我還要謝謝你是嗎？”
蔣夫人又哭了起來。
江煙有點煩了，“你別哭了！”
可聽到江煙這麼跟自己說話，蔣夫人卻哭得更加厲害了。
就在這個時候，蔣玉揚回來了，看到蔣夫人在江煙麵前哭，臉立刻就沉了下來，“怎麼了？”
蔣夫人止住了哭聲。
曹夢瑩也立刻去了江煙的身邊，被江煙攔在了自己身後。
看到曹夢瑩像避蛇蠍這麼避著自己，蔣玉揚有些不悅地蹙眉，卻沒有說什麼，隻是看著蔣夫人問：“媽，你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
蔣夫人擦了擦眼淚，“沒什麼，我隻是……我隻是想到煙兒明天就要出嫁了，心裏有點舍不得。”
蔣玉揚一看就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如果真的隻是這樣，何必在這兒哭？
不過蔣玉揚沒有拆穿，而是說：“不過是嫁去沈家而已，開車還不到一個小時，反正都在帝都，以後你要是想煙兒了，可以隨時去看她。”
說著話，蔣玉揚又掃了曹夢瑩一眼，補了一句：“正好兩家也可以多走動一下，增進感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曹夢瑩的錯覺，她覺得蔣玉揚的那句“增進感情”好像怪怪的。
不過曹夢瑩沒有說，隻是又往江煙的身後躲了躲。
江煙則是瞪了蔣玉揚一眼，“增進什麼感情？你不是一向和我老公不和的嗎？誰要跟你增進感情了？”
蔣玉揚皺著眉，“還沒結婚呢就叫老公，你能不能值點兒錢？”
江煙“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看他。
蔣玉揚又笑了，“行了，明天要早起做造型，今天晚上別熬夜，早點兒睡，快回房去吧，至於曹小姐……”
“夢瑩今晚跟我睡！”江煙沒等蔣玉揚把話說完就搶了過來，然後拉著曹夢瑩回房去了。
蔣夫人看著江煙的背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突然覺得，哪怕江煙在不停地懟蔣玉揚，但是心裏也是把蔣玉揚當成哥哥的。
而對於她，雖然江煙一直禮貌恭敬，但是卻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過親人。
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問蔣玉揚：“玉揚，我是不是……不是個好媽媽？”
其實就跟江煙說的一樣，蔣玉揚並不喜歡蔣夫人的性格。
可是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媽，他雖然強勢，但是現在也沒有說什麼大事，於是他說：“怎麼會？沒有的事。媽，這些年煙兒一直不在家，不知道怎麼跟家人相處，如果她說了什麼話讓你不高興了，你別往心裏去。”
蔣夫人抿著唇不出聲。
她在想，如果當初自己為江煙爭取過，即便不成功，那江煙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是不是也會不一樣？
蔣玉揚安慰了蔣夫人幾句，自己也回了房間。
本來他想去找曹夢瑩的，不過想到她和江煙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又忍住了。
算了，反正明天有的是時間，也不差這一個晚上。
房間裏，江煙因為蔣夫人的那一陣哭而心煩意亂，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曹夢瑩枕著手臂問她：“煙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