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看著麵前抓著自己手腕的這個人,覺得挺可笑的。
“霍銘時,既然你根本都不相信我,那又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留在身邊,說什麼補償我?你不就是為了報複我嗎?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們之間兩清了!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不停出現在我的麵前?”
蘇眠的質問拋出來,把霍銘時給砸懵了。
是啊,為什麼?
可這樣的疑問隻在霍銘時的腦子裏盤旋了很短的時間,他就給出了答案:“我不會用這種辦法來報複你。你的身體確實是因為我才會弄成這樣,我補償你……”
“誰要你的補償?”蘇眠冷笑,“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嗎?霍銘時,雖然我以前借住在你們家,雖然我是個孤兒,不像你一樣出身顯赫,但是我也是有尊嚴的!”
說罷這一句,蘇眠把霍銘時的手狠狠一甩,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
不過她有一隻腳受傷了,本來就站不穩,現在又這麼一甩,自己的重心更加不穩,身子往後一仰,眼看著就要摔倒。
霍銘時本來也不想管蘇眠,可是看著她身子往後倒去,又怕她受傷,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大跨了一步過去,趕緊把她抱住。
幾乎跟昨天晚上一樣的姿勢,他一隻手摟著蘇眠的腰,一隻手托著蘇眠的背。
古龍水的味道再一次襲來,蘇眠心跳漏了一拍,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理智。
她從霍銘時的懷裏鑽出來,扶著旁邊的牆站穩,指著門外喊:“霍銘時,我不想看到你,請你離開。”
“你……”
“請你離開!”蘇眠根本不給霍銘時說話的機會,又說,“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打電話叫保安了!”
霍銘時覺得蘇眠簡直是不可理喻。
明明昨天晚上都還好好的,不過才過去一個晚上而已,怎麼態度就變了那麼多?
昨晚送她回酒店的時候,他居然覺得他們之間是可以重新開始的。
他從來沒有這麼被人指著鼻子趕過,心裏也有氣,因此也沒有過多思考剛剛腦子裏一閃而過的“重新開始”到底是什麼意思,就轉身走了出去。
推著餐車的服務員自然也不敢在這兒多留,跟在霍銘時身後也走了出去。
蘇眠等他們一走,立刻關上了門,拖著一隻腳又回到了沙發上。
其實她傷得本來也不嚴重,昨天晚上韓輕又幫她用藥酒揉過了,現在不動的話已經感覺不到疼了,隻是那隻腳還是不能走路而已。
坐回了沙發上,她重新拿起筆準備畫圖,可心裏卻煩躁無比,發泄似的在紙上畫了幾筆,又把那張紙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霍銘時也不好受。
出了房間之後,霍銘時沒走幾步就站住了腳,回頭又看向了蘇眠的房間。
服務員跟在他後麵,有些為難地問:“先生,這些早餐……”
霍銘時一聽早餐就來氣,冷聲說:“倒了。”
服務員抬頭看著他,一臉的難以置信,“啊?”
這些早餐可全都是用最講究的食材做出來的,據說都是這位先生要求的,一定要用最貴、最好的食材,並且都做得很精致。
可是現在,就這麼……倒了?
霍銘時看了他一眼,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倒了。”
他心情不好,眼神看起來有些陰鷙,加上他從小就氣場強大,現在被他這麼看著,服務員就像是感覺到了一陣威壓似的,什麼都不敢再問了,隻好按照他說的做。
霍銘時看著服務員走遠的背影,苦惱不已地回了房間。
他昨天晚上約蘇眠出去吃飯,今天一大早又囑咐酒店的人準備了最精致的早餐,本來是想覺得蘇眠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好轉,想借著這個機會更進一步。
可是剛才在房間裏,他沒注意,就那麼跟蘇眠吵了起來。
怎麼就吵起來了?
他站在窗戶旁邊,看著窗外街道上來往不息的車流,想不通一個女人怎麼會這麼難哄。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霍銘時看了一眼,是程方澤打來的電話,他麵無表情地把電話接起來,“說話。”
程方澤跟他認識了那麼久,一聽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他現在肯定是心情不好,笑了一聲問:“怎麼,碰釘子了?這一大早的,不至於吧?”
“有事說事,沒事掛了。”霍銘時有些不耐煩。
他並不是暴躁的人,現在卻顯得這麼急躁,程方澤的心裏就更加明白:肯定是碰釘子了。
他撥弄著辦公桌上小巧的綠植,裝作毫不在意地跟霍銘時講話:
“要是人家跟你發一下脾氣,你容忍一下也就行了,別太往心裏去。不過,你要是願意說,哥們兒也很願意聽——到底怎麼了?怎麼這麼大火氣?”
霍銘時很少主動向別人坦露自己的心事,但很少不代表沒有。
以前唐雅寧還在身邊,他很多事都會主動告訴唐雅寧。
後來,唐雅寧失蹤了。
“我昨天晚上……”
霍銘時把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發生的事都告訴了程方澤,末了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為什麼一個晚上而已,蘇眠對他的態度就能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而程方澤聽完他的話則是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阿時,不是我說你,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流產是很嚴重的事,就算蘇眠再愛你,要說不怨你那也不可能。”
霍銘時不出聲。
程方澤繼續說:“不過你們都還年輕,以後還有可能懷上孩子,等以後關係緩和一點了,再有了孩子,蘇眠說不定就能完全原諒你了,不過你今天早上……也確實不該那麼跟她吵架。”
蘇眠以後再也不能生育的事沒有幾個人知道,就連付慧芳都不知道,更別說程方澤了。
所以程方澤說等蘇眠以後再懷上孩子,其實也沒有問題。
但是他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在霍銘時聽來又是心裏狠狠的一陣刺痛。
蘇眠再也不能懷上孩子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沒有聽到霍銘時說話,程方澤繼續又說:“你也別太往心裏去,女人嘛,都是很好哄的,而且蘇眠本來就那麼喜歡你,隻要你多花點兒心思,要想讓她以後重新回到你的身邊不是什麼難事。”
一邊說,程方澤一邊感歎自己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這通電話也打得真是及時。
可他才剛剛感歎完,電話就被霍銘時給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