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茜所有動作都在瞬間僵住,她回過頭看著霍銘時,“銘時,我……”
霍銘時卻不想看她,而是對著宋昊使了個眼色,“帶她走。”
宋昊像拎小雞似的,拎著葉寧茜就離開了。
蘇眠擦幹眼淚,抬腳想上樓,卻突然被霍銘時叫住:“什麼時候回去?”
她轉過身,眼神莫名。
霍銘時往她走過來,“回霍家。”
蘇眠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覺得好笑。
“我們已經分居了,我不會再回去。”
看霍銘時似乎有話想說,蘇眠往後退了一步,盯著他問:“你是不是覺得那天晚上你是被葉寧茜下了藥才沒能去墓地接我,所以我就該原諒你?”
霍銘時雙唇抿緊,眼神逐漸變得陰冷。
“那天在下雨。”蘇眠說,“我剛剛流產,身體本來就虛弱,而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
他把她拖拽上車,帶著她去了墓地,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兒,她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霍銘時,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冷嗎?”
霍銘時抄在口袋裏的手攥成了拳頭。
那天是唐家夫婦的忌日,他被憤怒和仇恨衝昏了頭腦,沒有考慮太多。
等他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是會示弱的人,可是這一刻,他站在陽光下,終於還是說出了心裏話:“我想補償你。”
“補償?你拿什麼補償?”蘇眠好笑道,“我沒有辦法再做母親了,你明白嗎?”
原本她已經退開了,可是這一刻,大抵是為了報複,她又往霍銘時麵前走了兩步,讓霍銘時能夠更清楚地聽到她的聲音。
“霍銘時,這些年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的感情一文不值?”沒等霍銘時回答,她就接著說,“我也一樣,現在,我覺得你所謂的補償,也是一文不值。”
這麼多年了,霍銘時一直把她的感情踩在腳底踐踏。
以前她還愛他,所以什麼都能容忍,什麼都能忍讓,隻要想到霍銘時有機會明白她的真心,有機會喜歡上她,她就毫不在意他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可是現在,她徹底醒悟過來了。
既然他棄自己如弊履,那自己為什麼還要貼上去?
“我們之間完了,而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的。”
扔下這句話,蘇眠轉身就走。
回了公司,她去了洗手間,雙手捂著臉,任憑眼淚流在掌心。
她愛了霍銘時那麼多年,現在終於可以把這個男人、把這段感情徹底放下了。
隻是,她明白得太晚。
李玲玲從門外走了進來。
一進來就看到蘇眠在哭,李玲玲先是愣了愣,隨後就譏嘲著笑出了聲:“不至於吧?畫不出設計稿就在這兒哭?哭有什麼用?辭職比較有用。”
蘇眠沒有出聲,也沒有解釋。
李玲玲洗了手,又對著鏡子補口紅,嘴裏還不忘諷刺蘇眠:“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和知難而退。我要是你,現在就去找人事……”
“我不會辭職的。”李玲玲的話還沒有說完,蘇眠就出了聲。
她看著李玲玲,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鄭重:“李玲玲,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我會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也一定會讓你對我改觀。”
或許是沒想到蘇眠會說出這樣一番話,李玲玲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滯。
她把口紅蓋好,衝著蘇眠笑了笑,“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
雖然蘇眠也不喜歡李玲玲,不過這個小插曲倒是又激發了蘇眠的鬥誌,讓她更細致地看起了那天記的筆記。
也是這一看,蘇眠發現了一個以前被自己忽略的細節:趙笙笙和男友是初戀,分分合合過好幾次,但最後還是走到了一起。
男友對趙笙笙很包容,趙笙笙十七歲的時候就想過,以後一定要嫁給男友。
蘇眠不由想起十幾歲時候的自己。
她是十五歲那年無意中救了爺爺,被爺爺帶進霍家的,也是十五歲那年,她第一次見到了霍銘時。
蘇眠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孤兒院條件不好,大家的生活都很簡樸,霍銘時跟他們都不一樣。
他身上穿著製作講究的衣服,氣質矜貴,對著她微微點頭,聲音也好聽:“你好,我叫霍銘時,謝謝你救了我爺爺。”
那時候的霍銘時對她還沒有那麼冷漠和仇恨,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感情藏起來,生怕被人發現。
因為霍銘時有喜歡的人,是唐家的那個大小姐,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女孩子。
蘇眠在睡夢中也曾經幻想過自己和霍銘時的婚禮……十幾歲的時候,少女懷春時期盼的婚禮,很浪漫。
蘇眠閉著眼睛,慢慢在腦海裏浮現出那些久遠的畫麵,等睜開眼睛,她就拿起筆,按照自己的想象開始畫圖。
紫色的水晶圍成一圈,把一顆心形鑽石圍繞在中間,光華璀璨。
可是畫著畫著,蘇眠又想起了這幾年和霍銘時的相處,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
她付出了那麼多年的真心,最後又得到了什麼?
筆無意識地往下壓,戳破了紙張,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這張紙已經不能用了。
她隻能重畫。
蘇眠不敢再分心,畫得很認真也很細致,每一筆都很認真地描摹。
可是等完整的設計圖畫出來之後,她卻並不滿意,於是又做了修改。
反反複複好幾次,等蘇眠忙完,天已經黑了,部門裏隻有她一個人。
她也累了,打了個哈欠,隨手把設計圖放進一邊的文件夾裏,起身離開。
蘇眠怎麼都沒有想到,就是自己隨手的這一個動作,卻給後麵帶來了那麼多麻煩。
接下來的幾天,她一直在修改自己的設計圖,等終於把圖稿定下來了,她給趙笙笙打了電話,想約對方看圖稿,把最終款定下來。
趙笙笙卻有些不耐煩,“什麼圖稿?我昨天不是就已經把戒指的款式定下來了嗎?你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什麼意思?”
蘇眠一愣,“昨天?趙小姐,你是跟誰定下來的?我沒聽說啊。”
“還有誰?李玲玲啊,我不就是委托她做的設計嗎?”趙笙笙根本不等蘇眠說話,又說,“你們公司怎麼回事?連這點小事都對接不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溫柔的聲音,似乎是在因為某件事詢問趙笙笙的意見,趙笙笙於是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