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她便著眼於當前之事。
曾經的軍人身份,還有當下穩定的工作,都讓她覺得自己直覺沒錯。
放下心來,她神色越發輕鬆。等紅綠燈的間隙,看著天邊的火燒雲以及雲層掩映下的夕陽,她唇角不由上揚。
蘇音底子其實並不差,白淨纖細大長腿的小姑娘,隻要不是太糟踐自己,總歸醜不到哪兒去。前麵十六年她被長輩教導得文靜怯懦,終年用厚重劉海擋住那雙極為好看的眼,整個人顯得很是沉悶。就算這樣,她還是在人民醫院吳瑜那一眾同事中間刷了不少的印象分。
可惜前世最後十年,她的脊梁骨徹底被壓彎,整個人含胸駝背畏畏縮縮,更有甚者,為不搶淩夢風頭、贏取吳瑜歡心,盡可能將自己往醜裏打扮。
重生回來,她重新找回自我。腰杆挺直,常年被厚重劉海擋住的精致五官露出來。本身有自信,加上合理鍛煉後日益變得白裏透紅的健康肌膚,整個人如逐漸綻放的花朵般,一天比一天亮眼。
身上穿得衣服這還是前兩年淩老太太在世時,趁農村趕集買的地攤貨。這兩年蘇音抽條,隻長個寬度沒有變,原先的七分褲也就變成了半截褲。
洗到發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卻別有種味道,隻能說人長得好看,披麻袋也好看。
夕陽的餘暉中,濃眉大眼、氣質清新的小姑娘站在路口等紅綠燈,嫣紅的嘴唇揚起笑容,微微露出裏麵白亮如珍珠般的壓製,簡直就是道靚麗的風景。
美好的人和事物總能引人愉悅,不少趕著下班的人注意到這邊,隻覺工作一天下來的疲憊減輕不少,心情放鬆,不由會心一笑。
大多數人都是這種感覺,但不排除少數人看著難受。
比如淩夢。
她放學後被司機從鎮中接出來,這會正在等紅綠燈。桑塔納停在路口,坐在後排,透過車窗玻璃她很容易就發現蘇音。
在等候人群的兩輪車大軍中,白淨纖細的她頗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
這種認知讓她心塞。
很快她就發現蘇音旁邊低頭說話的男人,相隔不遠,透過車窗玻璃,她清晰看到男人額頭上的疤。
那麼醒目的疤讓她認不出抽口氣,低頭正好看到自己腳,她不由想起前天蘇音潑過的那杯冷水,還有她狠狠踩過來的腳。
新仇舊恨,淩夢眼珠子一轉。
“跟上去!”
綠燈亮起,等候的晚高峰大軍開始蠕動。本該直行的桑塔納拐個彎,順著擁堵的人流,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後。
林權曾經是尖子兵,雖然沒能進入那個地方特訓,可他也經受過反偵察訓練,很快就察覺到後麵有人跟蹤。
“跟蹤?”
蘇音扭頭順著他指示方向看去,就見到熟悉的車牌號。看向車後座,很快她便發現淩夢身影。
四目相對間,她清晰地看到淩夢臉上扭曲而興奮的神色。
淩夢一定是誤會了……
一瞬間,蘇音下意識地想走過去解釋。可很快她反應過來,淩夢是否誤會又與她何幹?
朝車窗微微點頭,她很自然地轉身,“是淩家女兒,我們感情不是很好,估計她誤會了什麼。”
“那你要不要……”
林權雖然沒說出來,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明白,而且站在她身邊的姿勢,隱隱要給她撐腰。
蘇音有些感動,微微搖頭,“她怎麼想,跟我沒關係。”
買完足彩後她還得去紅姐店裏打工,順便商量下請假的事。畢竟馬上就要中考了,她得保證好休息。
她沒工夫跟淩夢耗。
“時間不早,咱們走吧。”
林權神情微微有些怔愣。最新查出的那些事讓他知道淩家夫婦對小姑娘的陰謀,還有惡劣的態度。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究竟是經曆了怎樣的痛苦,才能變得這般無所謂。
他不由想起了自己早些年的境遇。
再看小姑娘時,他神情變得越發柔和。
人行道上兩人跟沒事人似得繼續往前走,而車行道上,坐在後排的淩夢卻氣得直發抖。
蘇音剛才那雲淡風輕的點頭……跟她裝什麼!
她掏出手機。吳瑜對這個女兒是真的寵,不惜高價給她買了諾基亞新出的手機。淩夢這幾天帶去學校,不僅同學們羨慕,甚至有些剛分配來的年輕老師也好奇地看過來,眼神中難掩羨慕。
淩夢電話打回來時,吳瑜正窩在別墅沙發上喝悶酒。幾杯紅酒下肚,她臉色駝紅,神智也有些恍惚。
“夢夢,你不知道,她現在翅膀硬了。你孫叔叔告訴我,省城來視察的周廳長很看重她,我估計她救人那事應該是真的。這事千萬別告訴你爸……”
別墅門敞開的聲音傳來,淩誌成臉色有些不好看,“別告訴我什麼?”
吳瑜連忙掛掉電話,滿臉心虛,“沒……”
“算了,我去問孫仁。”
淩誌成湊兜裏掏出手機,直接撥到孫仁家,幾分鍾後就弄明白了省裏來巡查之事。
他不是吳瑜,在生意場上混,他對好多事情的嗅覺比常人更要敏銳。最近接連不順已經讓他隱約察覺到什麼,孫仁話中周廳長對蘇音的青睞有加更是讓他坐實了自己判斷。
“音音救得那個孩子,身份絕對不一般!”
有了這點認知,向來二十四孝老公的他罕見地發起了火,“我早就說過,畢竟養了十六年,不看僧麵看佛麵,多少也對她好點。可你就跟走火入魔似得,拉著臉,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喋喋不休後,他斬釘截鐵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趕緊把音音接回來,好好哄著!”
第55章、暗莊
在淩家夫婦原地爆炸的同時,蘇音卻被林權態度弄得雲山霧繞。
他帶她來到地下暗莊所在的老舊小區門前,問明白她大約押多少本金後,便攔住了她要邁進去的步伐,
蘇音:???
信人不疑,來時路上打探到的消息已經足夠讓她對林權建立信任。即便這個小區地處偏僻,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暗,她也沒往什麼不好的地方去想。
“你一個小姑娘,還是不要去那些烏煙瘴氣的地方。”
人跟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
比如蘇音和吳瑜,整整二十五年放棄自尊的極近討好,都不能讓後者對她產生丁點好感。
又比如說林權對於蘇音。
在進一步查出那些資料後,林權心底就隱隱生出些同病相憐之感。他也有這麼對糊塗偏心到沒邊沒沿的爹娘,早年拿著他辛苦賺來的津貼去貼補弟弟,前幾年退役後又把主意打在他的安家費上。
還好他及時醒悟,跟家裏鬧翻後自己單出來。
都是要把他們利用到極致的父母,相似的際遇觸動了林權心底那點柔軟。即便認識沒幾天,可他心底已經將蘇音當女兒看待。
對,就是女兒。
林權當年未成年便改了歲數參軍,到部隊時還是啥也不知道的傻小子,世界觀人生觀都是在軍營裏養成的。不管麵上怎麼凶,其實他心底還是剛正不阿。
蘇音年齡差不多能當他女兒,林權壓根沒往男女那方麵想,隻是對她有股晚輩的憐惜和愛護之情。╩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旁邊有小賣部,隨便買點零食吃一吃,稍微等下,很快我就出來。”
拍下她肩膀,林權邁步朝小區深處走去。
原來是這樣,蘇音終於明白過來,對於林權的維護有些感動。
“等等。”
蘇音叫住他,做勢借著書包從空間中拿出那一厚遝錢,唇角微微揚起,“本金都不要啦?”
小姑娘就這麼放心地把如此大一筆錢交給他?
林權更是感動,頓了下,點頭道:“不用。”
“恩?”蘇音有些不解。
“賭得人,誰會覺得自己輸?這邊規矩,輸的話結賬,贏的話直接給彩頭。”
還有這樣的規矩?蘇音覺得有些新奇,莊家就不怕本金收不回來?
可很快她就醒悟過來,能私下開賭盤的都是些什麼人。她記得後世淩誌成公司收賬,就曾雇傭過相關人員。上了征信名單的老賴,麵對那些人也隻有乖乖把錢交出來的份。
這樣解釋,這條規則也就行得通。
同時她也知道,過萬金額的押注,數額已經不算小。如果換她去,對方肯定會收下本金。如果能不收,那肯定是看林權的麵子。
本來得知不要本金,她還想多買點。可想到這點,她還是打消了念頭。
她沒有任何失敗後清償本金的能力。僅僅幾麵之緣,林權肯幫她已經是情分,總不能讓別人擔風險來幫她“賭”。
心念電轉過後,她揚起甜甜的笑容,“那就辛苦林叔叔。”
“林叔叔”三個字讓林權頗為熨帖,轉身走向熟悉的麻將館,他腳步變得更加輕鬆。
如果蘇音能跟著林權,就發現她完全真相了。
這處暗莊並沒有莊家坐鎮,隻不過是本市一個小小的代理點,而經營者正是林權的好哥們。
如果蘇音在這,就能很輕鬆地發現,正在跟林權勾肩搭、眼中時不時有精光閃過的男子,正是那天晚上買足彩時圍在代售點小桌旁擼串喝酒的其中一員。
此刻這人正在表達自己的懊悔之情。
“早知道我那天也跟點,那黃毛小子一下子買五千塊,短短一天功夫就淨賺一萬。你說什麼買賣能有這來錢快?簡直就是搶!”
知曉“黃毛小子”真正來曆的林權沒吱聲。看好哥們抓耳撓腮的懊悔,他臉上神色變得輕鬆,眼中隱隱露出些笑意和自得。
等對方差不多抱怨完,林權才順著他的話說明自己來意。
“不是吧?你還要買韓國隊?這也沒發燒啊!”
男子,也就是劉慶國看著精明,實際上也很精明。他知道親疏遠近。反正他就是個抽成的,別人要買韓國隊贏,他肯定樂得不行,麻溜給出票;可麵前這人是老林,他多年好哥們,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坑誰也不能坑自家兄弟。
所以他喋喋不休,“對麵可是意大利,看球這麼多年你不知道兩隊實力懸殊?我說老林,你不是不知道這裏麵規則,1賠5,這麼高的賠率隻有一種原因,莊家認定韓國隊不可能贏。上次贏葡萄牙那場韓國隊好運氣差不多用光了,這次悠著點?”
林權知道他是一片好心,所以他將蘇音忽悠自己那番話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