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石出

兩名刺客口不能言,心下均是大感冤枉:我們明明是被派去刺殺那個田嬤嬤的,誰敢對監諦司的主官動手啊,以肖岸錦的武藝,憑我們倆能殺得了他嗎?

皇帝一驚,他原本就對這兩人頗有疑問,但其它諸事當前,沒問罷了,一聽是刺客便急問:“阿錦他可沒事罷?”

“皇帝你說呢?”說起這事富貴滿臉悲憤:“若非我府中護衛盡責,阿寒他可就……”

“可就怎麼樣?”皇帝急問。

弘通也一臉擔憂看過來,富貴沒跟他說阿寒受傷的事,他以為刺客是衝著田嬤嬤去的。

“咳,能怎麼樣,受了點皮肉傷!”

兩名刺客被灌了軟骨散,口中塞了麻核,說不出話來,心中卻是瘋狂鬱悶,有苦說不出:我們一進府就被拿住,連肖煞神的衣角都沒見到一片,他是怎麼受傷的?!

皇帝依舊有些不放心,也理解了富貴態度不好的原因:“一會兒朕傳太醫去幫阿錦看看。”

富貴一噎。

他倒不在乎皇帝識破他撒謊,可他怕寒哥兒知道他對皇帝撒謊,還是用著寒哥兒的名義。

這樣不好,寒哥兒說不定會怨怪他。

眼珠子一轉,富貴道:“太醫就算了,那幫老頭子也沒什麼真材實學,讓玉錦那丫頭去看看阿寒才是正事。”

玉竹肯定會幫他圓謊的,即便圓不了謊,寒哥兒見到玉竹心情愉快,也不會跟他計較,富貴心想。

“對對,玉錦醫術高超,朕是信得過的。”皇帝連聲附和,齊煥識趣地上前:“那,這兩個刺客?”

“也交給監諦司。”

兩名刺客被押下去的時候如釋重負,長長地鬆了口氣。

終於擺脫這個猥瑣的假和尚,不用再丟人現眼,去了監諦司,不論他們要殺要剮,至少有個痛快了。

有史以來,聽到要進監諦司的大獄而鬆了口氣,感到高興的,估計也隻有他倆人了。

不相幹的人都退了出去,室內隻剩下富貴和弘通。見皇帝沉著臉不說話,弘通也識相地告退:“皇上事務繁多,大和尚也告退。”

說罷他一拉富貴的衣袖,示意他跟著離開。

富貴扯了一下沒扯開,索性由他扯著,昂著頭問皇帝:“我說皇帝,這次你可不包庇你那好皇後了吧?”

皇帝抬頭看他,目光森然。

富貴被這目光嚇了一跳,縮縮脖子,硬著頭皮看他。

皇帝對這憊懶人物也沒辦法,偏富貴是阿玥最喜歡的阿弟,皇帝又不忍心處罰他,隻得冷哼一聲:“朕說話算話,這事交給阿錦處理。”

言下之意,便是由肖岸錦來處置皇後。

富貴這才放了心,嬉皮笑臉地對皇帝一揖:“那,就謝謝皇上了啊!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阿寒處置白綺麗,隻是你不要又粑耳朵聽信那賤人的話就好。”

皇帝神情一窒。

這麼多年以來,他對白綺麗手下留情,是因為白綺麗是阿玥的妹子,也正因此,富貴這蠢貨才不敢信任他。

怎麼他就成了粑耳朵?

有史以來,當麵說皇帝粑耳朵的,也隻有富貴了。 齊煥忽然對地毯上的花紋起了興趣,低頭研究,弘通苦笑著告罪,連拉帶扯地拉著富貴出了門。

“都說了白綺麗會交給監諦司,你偏要問個沒完怎的?”弘通出了殿門,有些不解有些惱火:“若不是皇帝看在你阿姐的麵子上懶得理你,今天你非吃點苦頭不可!你說,到時候我是勸還是不勸?”

富貴漫不在乎:“無所謂,我得問清楚,別讓白綺麗那賤人又找著機會躲過一回。”

……

……

弘通和富貴等人進宮不久,皇後這邊便得了消息。

“那些沒用的貨色,竟然被活捉了?還被帶到宮裏來?田嬤嬤也跟著?”

她連問三句,底下的人連連磕頭應是。

滾燙的茶水連著茶壺被摔在地上,,碎瓷和茶水四濺,皇後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她怒罵道,心底知道這次再也沒有機會了。

富貴那賊潑這是想要她的命啊!光憑著殺死歐玥的孩子這一條,她就死定了。以皇帝對歐玥的寵愛,知道她殺了那個賤種,肯定不會留著她的性命。

可是田嬤嬤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著進宮了?

皇後可以肯定,田嬤嬤不會是假的,富貴雖然吊兒啷當的,卻絕不會在他阿姐的事情上撒謊。

皇後想到這兒心下一顫,富貴當年做了手腳?那個問題再次浮上心頭——當年的事情,他究竟知道多少?他有沒有告訴皇帝,皇帝會不會信了他的?

當年田嬤嬤和那個賤種的屍體在湖裏浮上來時,被湖水泡得已經腐爛變形,經過湖裏的魚蝦啃咬,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還是根據身上的衣服勉強辨認的。

想到當時的情景,皇後已經可以確定,當年田嬤嬤的屍體絕對的是假的,富貴不知從哪兒弄來個死人,穿上了田嬤嬤的衣服,待屍體腐爛了,才被人發現,讓她誤以為是田嬤嬤。

那麼那個孩子呢?那個嬰兒的屍體是真的,還是同樣的李代桃僵,金蟬脫殼?

如果那個賤種沒死,他現在在哪裏?

皇後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一股寒意從皇後的脊背後麵漫上來,她渾身僵直寒冷,整個人如浸在冰水當中。

夜小樓和富貴一輩子沒成親,兩個人隻收養了兩個孩子,一個是從她這裏偷走的阿暖,另一個便是……便是……

那個名字在皇後心裏縈繞,她卻硬生生不敢說出口來。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皇後卻不願相信這是真的。

那個手段高明,能力出眾,冷淡傲岸的年輕官員,那個麵目俊美酷肖皇帝的,被夜小樓和富貴收養的孤兒。

他姓肖,聽起來和蕭字一個讀音,以前隻覺得巧合,並且奇怪,為什麼夜小樓收養孩子竟然讓他以肖姓從仕,現在,她知道了。

肖岸錦,其實是蕭岸錦。

想著那個年輕的二品大員的音容作派,皇後的心一點點地冷下去,卻不敢更不願相信。

是富貴和夜小樓害了她和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