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幾名宮女和太監低著頭簌簌發抖,心下都是萬分害怕,暗道今天運氣不好,本來隻是來拿一個毫無根基的玉氏女,怎麼會恰好遇到這位煞星。
而且這位煞星似乎還管定了這閑事。
於嬤嬤深受皇後信任,有皇後為她撐腰,她跟肖岸錦對上,自然是不怕的,可他們這些普通宮人宮女可就遭了殃了。
哪一次大神打架,死的不都是下邊的人?
要知道這位肖大人除了深受皇帝信任之外,還有一個極為可怕之處——他一手建立和掌握著的監諦司,是一個無所不知的地方。
幾乎可以說,無論宮內宮外,達官貴人或是平民百姓;大到敵國的情報,小到僻野鄉間的百姓生活,隻要麵前這位肖大人想知道,就沒有他知道不了的。
據傳說隻要肖大人願意,他甚至可以說出朝中某位官員昨晚穿的內衣是什麼顏色的!
這宮裏的人,哪一個身後沒有點齷齪事兒?即便自己沒有齷齪事兒,誰也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都難免有個三親六朋的,若是得罪了這位肖大人,那今後的日子,可真是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了。
幾名宮人宮女心中暗暗叫苦,恨不得立即找個借口躲得遠遠的,有多遠就躲多遠。
夜自寒沉默良久,身上散發的威壓愈重,周圍的空氣都似凝結了一般。
“本官是奉了皇上的命令。”
皇上和皇後比起來誰大?
當然是皇上大了,沒有皇上,哪來的皇後?
那於嬤嬤恨得牙癢癢,明知道這位肖大人是拿著雞毛當令箭,偏偏皇上對他聖寵極隆,自家主子的心思又不能擺到台麵上來,萬一這事鬧到皇上跟前,皇上十有八九還是偏袒著這年輕得不像話的官員。
想到臨走時皇後的眼神,於嬤嬤決定還是垂死掙紮一下。
“可是皇後娘娘都說了,一定要請玉氏醫女過去一下,皇後近幾日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想請她診脈,肖大人,若是耽誤了皇後娘娘的身體安康,你可擔待不起。”
夜自寒微微一笑,真如春風拂麵,百花盛開,幾名宮女心神驟然一鬆,一個身子弱些的竟然摔倒在地。
“好吧,那我就先把公務放在一邊,陪玉大夫走這一遭,待她為皇後診完脈,我再送她回去。”夜自寒笑得和善如春風拂麵,臉上沒有絲毫的不悅:“這樣既完成了皇上的命令,也照顧了皇後娘娘的病體,豈不是兩全其美。”
於嬤嬤呆了一呆。
“可肖大人方才不是說,有緊急公務麼?”
“再緊急的公務,也急不過皇後娘娘的病體,更重不過皇上的意思,大不了本官回去之後辛苦些罷了。”
於嬤嬤暗暗咬牙,看樣子今天這肖大人是和她杠上了,怎麼說都沒用,隻得先把玉氏女帶回去再說。
於嬤嬤恨恨地想,隻消進了皇後娘娘的宮裏,怎麼拿捏一個小小的玉氏女還不是簡單的事?難不成肖岸錦他還有膽子闖進皇後娘娘宮裏去?
“那好吧,”於嬤嬤不情不願地道:“玉小娘子請跟我們走吧。”
玉竹知道去見皇後已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但好歹夜自寒跟著,對方估計也不敢拿自己怎麼樣,至少性命是無憂的。
“是,請嬤嬤帶路。”少女的聲音清脆利落,並無半分顫抖害怕之意。
這半天光顧著同肖岸錦打機鋒鬥心計,倒是沒注意到這個玉氏的小娘子,於嬤嬤有些驚訝,轉過臉認真地打量玉竹。
少女背著藥箱,清麗絕俗的臉上神情坦然落落大方,見於嬤嬤看過來,玉竹對她微微一笑。
於嬤嬤愣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匆匆走來的幾個宮女把她要說的話堵回了嘴裏。
“太後娘娘有旨,傳玉氏醫女去慈寧宮。”
夜自寒心下一鬆,朗聲道:“玉小娘子,還不快接旨謝恩?”
不管皇後還是太後,玉竹都不認識,但她知道,夜自寒肯定會揀著對她有利的事來做,他既然讓她接太後的旨,那就說明太後那邊更安全。
“民女玉氏錦接旨。”
“你便是治好了昭華公主的玉小娘子?”
“托皇上和太後娘娘的福,昭華公主的病原本不重,民女玉錦不過是僥幸罷了。”
為首的宮女十六七歲的樣子,一張清秀的圓臉自帶幾分笑容,看著極為討喜,她上下打量玉竹,對她不居功的表現很是滿意,笑道:“玉小娘子這便走吧。”
圓臉宮女極是利索,說完這句話當先轉身便走,竟如沒看到皇後那邊的人一般,從頭至尾連個眼神都沒瞟過去一眼。
這種徹底的無視當真比罵她們幾句還要難受。
眼看著到手的人飛了,於嬤嬤心有不甘,卻不敢再拿皇後的身體跟太後身邊的人說事,隻能無力地喊了一聲:“明珠姑娘留步,還有肖大人,你剛才不是還說,有緊急公務等著處理麼?”
夜自寒笑微微地回首看向於嬤嬤,玉竹安然無恙,讓他隻覺得心情大好:“於嬤嬤方才不考慮本官的公務,現在倒考慮到了?”
於嬤嬤一時無語氣結,但更令她氣憤的是明珠。
圓臉少女明珠頭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肖大人,玉小娘子,咱們快些,別讓太後等得急了。”
她竟是最終也沒有給於嬤嬤一句話一個眼神,便如於嬤嬤這幫人根本不存在一般。
偏偏她對著玉竹和夜自寒笑得極是可喜可親,隻是無視了於嬤嬤而已。
被無視比爭吵交鋒更讓於嬤嬤難受,她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下不去,堵得胸口發疼。眼看著明珠一行人走遠,於嬤嬤終於低聲怒罵:“明珠這賤婢!仗著太後寵愛,連我也不放在眼裏!總有一天我要撕碎了她那張嘴!”
幾名宮人顫顫不敢說話,心說收拾明珠那是以後的事,眼下您還是先考慮如何向皇後娘娘交待吧。
自家的那位主子,脾氣可不是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