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等人說要回去開會，詳細商討一下殷雪柔的情況和治療方案，便離開了。
顧海一臉疲憊，看著柳嵐和一群孩子們。
“你們……別擔心，院長和專家們一定會盡力救治大嫂的。”顧海很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可是想到剛才院長和專家們那些嚴肅又無奈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就說不出來，隻能這樣蒼白地安慰他們，看到他的表情，苗苗就知道殷雪柔的情況一定很嚴重。
“三叔叔，我媽媽……是不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看著苗苗稚嫩的小臉，還有其他孩子們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樣子，顧海既不忍心告訴他們實情，又不想瞞著他們，給他們沒有希望的等待。
“大嫂的情況……不太樂觀。”他隻能盡量委婉地說，“醫院也會全力救治的。”
顧偉說過，殷雪柔在米國就曾經有過麻醉過量導致腦損傷的病史，根據剛才的檢查，這一段時間來，賈峰為了進一步控製她，又對她使用了大量的鎮靜和麻醉藥物，結果導致她的狀態更加嚴重。
這樣的沉睡，也許會永遠持續下去，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雖然顧海沒有說實話，可是苗苗已經從他沉痛和絕望的表情中讀到了答案。
她的一顆心仿佛直直地墜入了穀底。
好不容易找到了殷雪柔，難道就是這樣的結局嗎？
*清晨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從窗外灑落進來，隨著太陽逐漸升起，這一縷陽光也慢慢移動著，照在顧雷霆的臉上。
顧雷霆隻覺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亮得刺眼，他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卻依然是一片白色。
有那麼一會兒，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在什麼地方，他仿佛剛剛從一場冗長的噩夢中醒來，一時還無法接受現實。
他側過頭，避開正直射在他眼睛上的陽光，卻看見了滿屋子的人。
吳麗珍躺在不遠處的一張小床上，她閉著眼睛，眉頭卻緊緊皺著，似乎睡得很不安寧。
其他的地方比如沙發，椅子，甚至地板上都坐著人，那都是他的兒子或者兒媳，還有幾個年紀大一些的孫子，他們都還穿著平時的衣服，或倚或靠地睡著了。
顧雷霆疑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過了好半天，回憶才漸漸湧入了他的腦海。
他聽見顧偉的話，然後吐了血……
賈虹又說了那些事……
想到這些，他隻覺得胸口又悶又痛，好半天才喘過氣來，緊接著因為氣息不勻，又咳嗽了起來。
咳嗽聲把大家都驚醒了，顧晗第一個起身，奔到了病床前。
“爸，您醒了！”
隨即，吳麗珍也醒了，顧桓幾人忙扶著她過來。
“老顧……”看到顧雷霆毫無血色的臉，深陷的眼窩，吳麗珍差點兒又哭出來。
她趕緊抹了一把眼睛，然後坐在病床前。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感覺好點兒了嗎？餓不餓？”吳麗珍最關心的還是顧雷霆的身體。
顧雷霆望著吳麗珍，才一夜的功夫，吳麗珍仿佛瘦了一大圈，臉色也憔悴了許多。
他不禁抬起手，向吳麗珍伸了過去。
吳麗珍忙握住他的手，說：“老頭子，我們都在這兒呢，你有什麼話隻管說，別再……別再忍著了。”
她最知道顧雷霆的性子，外表剛直，有什麼事都自己在心裏擔著，她真怕他再忍出什麼毛病來。
顧雷霆的手抖了抖，努力想要回握住吳麗珍的手。
“麗珍……這些年……你受苦了……”他斷斷續續地說道。
吳麗珍剛剛忍住的眼淚，被這句話一下子全勾了上來。
“不苦，不苦……”吳麗珍含著眼淚，使勁地搖頭，“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咱倆都過了大半輩子了，我還不知道你嗎？”
兩隻蒼老的手緊緊握著，雖然沒有更多的言語，可是卻都明白對方的心意。
顧雷霆哽咽著點點頭，目光在吳麗珍身後的兒孫們身上逡巡著。
吳麗珍擦了擦眼睛，見狀問道：“老顧，你想找誰啊？老大他……沒在。”
想到顧盛此刻的狀況，吳麗珍心裏一痛。
自從見到陷入深度昏迷，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醒來的殷雪柔，顧盛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個字，整個人像是變成一座會活動的雕像。
這種情況，她當然不能告訴顧雷霆。
顧雷霆卻搖搖頭，顯然不是在找顧盛。
“老五……老五呢？”他吃力地問道。
“五哥半夜過來看過您。”顧晗忙回答，“然後又去單位了。”
吳麗珍卻明白顧雷霆的言外之意，又補充道：“賈峰已經被他抓起來了，老大媳婦也救回來了，人……沒什麼事。老五把賈虹也帶走了，說要帶回去審訊。”
吳麗珍刻意隱瞞了殷雪柔的真實情況，沒有告訴顧雷霆。
顧雷霆精神不濟，聽說殷雪柔救回來了，也就沒再追問。
聽說賈峰和賈虹都被顧偉帶去審訊了，顧雷霆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些年來，他對賈峰和賈虹兄妹幾乎是視如己出，本想著是照顧戰友的遺孤，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
想起這其中的恩怨糾葛，他唯有長歎。
吳麗珍不想讓他繼續這樣消沉下去，忙轉移了話題。
“現在幾點了？該吃早飯了吧？小十你去問問醫生，你爸現在能不能吃點兒東西？老六媳婦，你把孩子們帶去吃飯……”她強打精神，給各人都安排了任務。
病房裏漸漸熱鬧起來，也有了些許生氣。
顧晗問過醫生，回來說可以給顧雷霆吃一些清淡和容易消化的湯粥，吳麗珍趕緊安排管家和傭人們做好送來。
知道顧雷霆住院，顧家大院的管家早就提前準備好了各種吃食，接到吳麗珍的通知，很快就送了過來。
吳麗珍盛了一碗花膠鮑魚烏雞湯，試了試溫度，親手喂給顧雷霆喝。
顧雷霆沒什麼胃口，隻勉強喝了幾口。
顧晗勸吳麗珍也去吃點兒東西，自己則坐在吳麗珍的位置上，給顧雷霆喂湯。
大家正吃著早飯，病房的門忽然被人用力地推開了。
“顧雷霆，吳麗珍，你們兩個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