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麗珍雖然平時保養得好，可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這麼折騰一場，身體肯定也會有些不適應。
所以苗苗特意給她帶了好消化又有營養食物，讓她補一補身體。
“奶奶，這個番茄牛腩又酸甜又開胃，我剛才吃了好多呢，覺得好吃，所以也給您帶了一份，您嚐嚐好吃不好吃？”
“奶奶，這個山藥木耳也很好吃……還有這道香菇蝦仁滑蛋……”
“六叔叔開的餐廳真是名不虛傳，做的飯菜真好吃，奶奶您多吃幾口……”
就這麼勸著，吳麗珍不知不覺吃完了晚飯。
柳嵐和張雅琪等人剛收拾好剩下的飯菜和餐具，一個護士走了進來。
“那個……時間不早了，你們看，是不是留下幾個陪護的家屬，其他人……改天再來看望病人，可以嗎？”
顧家的人太多了，隻孩子就有十幾個，雖然這裏是高級單人病房，可是留下這麼多人，顯然也不合適。
因為顧家身份不同，所以護士說的很客氣，也比較委婉。
護士這麼一提醒，大家才發現已經很晚了。
所有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吳麗珍，等著她發話。
吳麗珍思忖了片刻，說：“行，你們都帶著孩子先回去吧，這裏還有保姆，用不著你們。”
顧盛和顧海卻同時開口。
“媽，我留下。”
“媽，還是我來照顧爸吧。”
顧海看了看顧盛，說：“大哥你工作忙，醫院這裏有我更方便，還是我留下吧。”
顧盛皺了皺眉，說：“你是醫生，平時就夠辛苦了，就算是你值班，也不能隻顧著爸一個人，我留下照顧爸。”
賈虹上前幾步，看著吳麗珍的臉色，小心地說道：“媽，今晚還是我和顧海照顧爸吧。”
她和顧海是專業的醫護人員，照顧顧雷霆自然是最合適的。
而且也算是給自己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吳麗珍也沒跟她客氣，點點頭說：“那你留下吧，老三回家去休息，明天再來。”
吳麗珍一錘定音，大家都沒再爭，最後是吳麗珍，顧盛，賈虹留下，其他人回去。
那些孩子們早就困了，巴不得趕緊回去睡覺，趕緊跟著各自的父母走了。
苗苗卻不肯走。
“奶奶，我也想留下來照顧爺爺。”
吳麗珍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還小，照顧你爺爺哪裏用得著你？明天你還要上學呢，快回家去睡覺！”
苗苗卻不聽話，直接摟住了吳麗珍的胳膊。
“奶奶，我上的是幼兒園，請幾天假也不會耽誤學習的。”她晃著吳麗珍的手臂，撒嬌地說，“再說，爺爺要是醒了，肯定很想看到我，您還是讓我留下吧。您要是把我趕回去，我還是會擔心爺爺，擔心您，我回去也睡不著的！”
吳麗珍被她晃得頭暈，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沒見過你這樣的孩子，你哥哥們都巴不得趕緊走，你倒好，還一個勁兒往前湊！”雖然是責怪，可是吳麗珍的語氣裏卻是滿滿的寵溺，“奶奶知道你孝順，可是醫院裏條件有限，你在這裏也睡不好……”
苗苗趕緊搖頭：“奶奶，我個子小，隻要一個小椅子就可以睡覺了！”
說完，她為了證明自己，果然跑去一個單人沙發上，蜷縮著身體躺了下來。
“奶奶您看，我這樣就可以睡覺了！”
看她那副小狗般討好的樣子，吳麗珍忍不住微微笑了。
“好了好了，你別在那兒出洋相了，快過來，奶奶不趕你走了。”
苗苗立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跑過來依偎到吳麗珍的身邊。
“還是奶奶最好了！”她把小腦袋靠在吳麗珍的肩膀上，看著病床上昏睡的顧雷霆，輕聲說，“奶奶，您別擔心，爺爺一定會很快醒過來的……”
吳麗珍攬著苗苗，也望向了顧雷霆。
“嗯，奶奶相信你……”
*雖然說是住在醫院陪床，可吳麗珍和顧盛當然舍不得苗苗吃苦。
下人們搬來折疊床和被褥，鋪設了幾個簡單的床鋪。
顧盛和賈虹以及保姆們各自在角落裏睡下，陪護的床則給吳麗珍休息。
苗苗個子小，保姆給她在沙發上鋪上被褥，做了一個鬆軟又舒適的小床，給苗苗睡是綽綽有餘。
盡管如此，苗苗還是睡不著。
她一邊擔心著顧雷霆的身體，一邊想著賈虹的反應，一時間腦海裏思緒萬千。
值班的醫護人員也會時不時進來，給顧雷霆換藥，量體溫，測血壓，檢查各種身體指征。
監護儀發出一陣陣有規律又枯燥的滴滴聲，雖然音量不大，在寂靜的夜裏卻顯得有些擾人。
苗苗翻來覆去，時而清醒，時而朦朧，很久才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一陣隱隱約約的哭聲。
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忽然想到此刻是在醫院，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爺爺……”她下意識地叫了一聲，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朦朧的小夜燈下，吳麗珍和顧盛正守在病床前，吳麗珍正在垂著頭，低聲嗚咽著。
看到這一幕，苗苗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奶奶，”她趕緊下床，走到吳麗珍身邊，“您怎麼哭了？”
吳麗珍擦了擦眼淚，輕聲說：“苗苗，你爺爺醒了。”
苗苗也看到了，病床上的顧雷霆已經睜開了眼睛。
怕驚醒其他人，苗苗也壓低了聲音：“爺爺，您好點兒了嗎？要不要我去叫醫生？”
顧雷霆艱難地搖搖頭，吳麗珍替他說道：“你爺爺剛醒，他不讓叫醫生，說要跟咱們說幾句話……”
苗苗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看了看監護儀的屏幕，還好，各種指數都還平穩。
她的視線又轉向顧雷霆。
才幾天沒見，顧雷霆的臉上似乎失去了僅有的血色，又變得形容枯槁了。
苗苗知道，韓珊珊腹中的女孩流產，對顧雷霆來說簡直可以說是致命的打擊。
也許身體上的各項指征都還正常，可是顧雷霆的眼中已經明顯沒有了光彩。
想到這裏，苗苗的心裏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