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思齊被堵了半天的嘴,早就憋了滿肚子氣,壓根就沒理會父母說了什麼,他跳著腳,不管不顧地吼罵了起來。
“還顧大伯呢,你有什麼臉管我?你欠我們家的,你們顧家欠我們賈家的!我爺爺都是你們害死的——”
賈思齊一口氣罵出這麼多話,錢麗敏和賈峰都嚇呆了,等到反應過來才趕緊慌張地捂住他的嘴。
可是晚了,賈思齊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顧海一家五口愣在原地,呆若木雞。
苗苗緊緊拉著顧盛的手,生怕他控製不住,跳起來掐死賈思齊。
可是事實證明,她低估了顧盛。
看著被捂住嘴巴,衝著自己怒目而視的賈思齊,顧盛居然,笑了。
隻是他的笑容隻是彎了彎嘴角,眼神宛如要殺人。
“你有沒有聽到,你兒子說了什麼?”他的臉上帶著格外瘮人的笑容,一臉“親切”地看著賈峰。
錢麗敏早已瑟瑟發抖,隻是死命地拉住還在嗚嗚悶吼的賈思齊。
要是賈思齊衝過去,她毫不懷疑,顧盛絕對會一把捏死賈思齊。
即使是賈峰,在顧盛刀刃般的目光下也不禁發起抖來。
“顧……大哥,孩子不懂事……童言無忌……大哥你……不要往心裏去……”往日能言善道的賈峰,如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樣啊……”顧盛緩緩走了過去,賈峰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身體。
“那你為什麼不放開他,讓他說個痛快?”顧盛俯視著賈峰,一字一頓地說,“剛才最後一句他說了什麼,我沒有聽清楚。賈峰,你,重複一遍。”
苗苗看到,在顧盛麵前,賈峰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像是緊張萬分,又像是在竭力忍耐。
看到賈峰在顧盛麵前低頭,旁邊的賈思齊宛如被困的小獸,上躥下跳,發出陣陣悶吼。
錢麗敏死死抓著賈思齊,嚇得一邊發抖一邊流淚。
“小祖宗,求求你別鬧了……”她低聲在賈思齊耳邊說道,“別再害你爸爸了……”
可是她一個不留神,卻被賈思齊狠狠咬在手上。
“啊——”錢麗敏疼得一哆嗦,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賈思齊重獲自由,直接撲到了顧盛身上,像一隻小猴子一樣在顧盛身上猛抓猛撓。
“你欺負我爸爸,我打死你這個壞人!你這個大壞蛋,你自己老婆跑了,活該!你們家生不出女兒,活該!就活該你們顧家傾家蕩產,斷子絕孫……”
賈思齊大吼大叫著,可是他身高不夠,隻能抓撓顧盛的大腿,殺傷力也極其有限。
顧盛瞟了他一眼,一把抓住賈思齊的後衣領,輕而易舉地把他拎了起來。
錢麗敏看到這一幕,嚇得差點兒昏死過去。
賈峰也嚇了一大跳,他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抓賈思齊,卻被顧盛攔住了。
“聽聽你兒子說的這些話,讓他說個夠!”他把在空中亂抓亂撓的賈思齊拎遠了一些,對方的小手小腳根本打不到他,“賈峰,你覺得,我會認為這些話是誰教他的呢?”
看著麵容猙獰的顧盛,賈峰隻覺得全身如墮冰窟。
是啊,孩子的話可以說是童言無忌,可是空穴不能來風,這些話,賈思齊是從哪裏聽到的?
“思齊是……奶奶帶大的……可能是我媽有時候在家亂說話,被孩子聽去了……”賈峰的大腦飛快的運轉著,為今之計,他隻能把責任往羅金鳳的身上推,“顧大哥你也知道,自從我爸犧牲了,我媽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
顧盛可以輕易地教訓他,可是羅金鳳畢竟是長輩,又是賈景林的遺孀,顧盛應該不會找她對質吧。
再說羅金鳳對顧家人有多刻薄,那是眾所周知的,把她推出來也容易讓顧盛相信。
“原來,是她啊……”顧盛拉長了聲調,聽著卻滿是鄙夷。
賈峰真的以為顧盛是傻子嗎?這連篇的謊話,連苗苗都騙不過去。
這時錢麗敏清醒過來,立刻撲了過來,差點兒跪在顧盛腳下。
“對對,都是我婆婆教孩子說的!顧大哥,你行行好,饒了我家思齊吧,他什麼都不懂……我隻有他這麼一個兒子……”
跟顧家不同,賈家還是重視兒子的,更何況是唯一的兒子。
低頭看了一眼伏在他腳邊哭泣的錢麗敏,顧盛一鬆手,賈思齊直接砸在了錢麗敏身上。
欺負婦孺,可不是顧盛喜歡做的事。
冤有頭,債有主,一個七歲孩子能知道什麼?顧盛不是不明是非的人。
錢麗敏被砸了個正著,也正因此,從空中跌落的賈思齊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傷害。
他一骨碌爬起來,還想朝顧盛衝去,錢麗敏嚇得魂飛魄散,一把抱起他就往外跑。
這次無論賈思齊怎麼咬她,她都不敢鬆手了。
感覺到顧盛的目光重新聚集在自己身上,賈峰不由得抖若篩糠。
可是他知道,現在他必須咬死了這個說法,不能再改口了。
“真的都是我媽說的……顧大哥,這麼些年,您對我什麼樣,對我家什麼樣,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顧大哥,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回應他的,是顧盛的一聲冷哼。
賈虹壯了半天膽子,才鼓起勇氣上前兩步。
“大哥,我哥說的都是真的……平時我也聽我媽嘮叨過,我也總勸她,可是她一直放不下……大哥您也知道,人老了都有些古怪……”
“是、是,我回去一定好好說說我媽,還有思齊……”賈峰結結巴巴地說,“我一定會好好跟他講,顧家是我們家的恩人,不是仇人……我媽……顧大哥,你就當我媽瘋了,您別跟瘋子一般見識……”
苗苗看到,賈峰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雙手都捏得指節發白,顯然是在強自忍耐。
他在壓抑什麼,他又在掩飾什麼?
顧盛居高臨下地看著賈峰和賈虹,從他的角度看不到賈峰攥緊的手,隻有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體。
“瘋了?瘋子說的話……才可怕啊……”
他緩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