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乖巧地說：“爸爸，我先上樓去換衣服了。”
顧盛顯然已經知道顧偉在家等著了，看到顧偉並不意外，他向苗苗寵溺地笑了笑，說：“乖，去吧。”
看到苗苗上了樓，顧盛和顧偉走進了一樓的小會客廳。
“有什麼事不能在電話裏說，非要見麵談？”顧盛皺了皺眉頭，開門見山地問道。
顧偉看了看門外空蕩蕩的客廳，反手關上了房門，才看向顧盛。
“大哥，你知不知道，媽讓我去查苗苗？”他走到顧盛身邊，壓低了聲音說。
“查苗苗！？”顧盛一臉的詫異，追問道，“怎麼回事？媽怎麼會讓你去查苗苗？”
顧偉坐在沙發上，顯然也是心事重重。
“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估計是想到了什麼……”顧偉眉頭緊蹙，顯然覺得事情有些難辦，“大哥，你好好想想，那天你是怎麼遇到苗苗的？”
他是公安局局長，查個孩子的底細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但是這中間涉及到了吳麗珍和顧盛，一邊是親媽，一邊是大哥，他也覺得有點兒為難，畢竟瞞著哪一方都不好。
當初隻是以為大哥撿了個小女孩，因為喜歡苗苗就收養了她，誰想到後麵還有這麼多事。
顧盛點了一根煙，似乎在努力的回憶。
“那天就是很平常的一天，我回家的時候很晚了，路上下著大雨……”他苦苦思索著，卻想不起任何的異常。
這些話顧偉早就聽他說過了，還是要追問細節：“比如那天你有沒有看到其他的人，或者車之類的？”
顧盛緩緩地搖了搖頭。
“天那麼黑，還下著大雨，我當時撿到苗苗就已經很意外了，真的沒有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其實顧偉已經反複地查看過那一天的監控了，別說在苗苗周圍的監控，連附近的監控他也查了，可是都沒有查到線索。
顧偉看了看顧盛的臉色，小心地問道：“要不，咱們問問苗苗？”
聽到這個提議，顧盛想也不想就斷然回絕：“那怎麼行？！”
他還記得顧偉當時說過，苗苗是從高速行駛的車上摔落下來的。
這樣的情形，別說去回憶那個畫麵，就是他當時聽說了都覺得心痛無比。
現在拿這件事去問苗苗，肯定會勾起那些不開心的回憶。
而且苗苗那麼聰明，很有可能會猜到他們正在調查自己。
這樣的事情，顧盛是絕對不會做的！
顧偉也知道自己這個提議不怎麼樣，可是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他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大哥，你有沒有覺得……苗苗長得像……像某個人？”
顧盛的臉頓時變了顏色。
“你想說什麼？”他抬起眼睛，冷冷地盯著顧偉。
顧偉雖然身居高位，看見顧盛此刻的臉色也忍不住有些畏懼。
“大哥，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過年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了……要不然媽怎麼會懷疑……”
過了年，苗苗又長大了一歲，眉眼漸漸長開，看著真的越來越像那個人了。
“萬一真的是……”顧偉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自己也不敢相信，“大哥難道你就不想找到……大嫂嗎？”
大嫂離家出走七年了，苗苗也正好六歲了。
如果苗苗真的是顧盛的女兒……
顧偉自己都不敢想下去了。
就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顧盛的心情。
整整七年了啊。
如果苗苗真的是殷雪柔離開顧家以後生出來的女兒，那殷雪柔在哪裏？
這些年，她們母女兩個又是怎麼過來的？
如果苗苗不是……
經曆過這麼多年失望的顧盛，陡然有了希望，卻又被無情地掐滅，他還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顧盛手中的煙早已燃燒到了盡頭，眼看要燒到顧盛的手指了，顧盛卻絲毫沒有注意到。
顧偉看著他微微發抖的手，硬著頭皮替他拿下了煙頭。
他的動作似乎驚醒了顧盛，顧盛一個激靈，抬頭看向他。
“不，不可能的。”他像是剛剛從夢中醒來，頹然地搖著頭，“你大嫂她當年……沒有懷孕。”
顧偉頓時震驚萬分：“大哥你確定嗎？”
顧盛沉重地點點頭：“是的，我確定。”
為了給顧盛生個女兒，殷雪柔從結婚以後，幾乎是每兩年就要生一個孩子，結婚十幾年，又要生孩子又要帶孩子，身心俱疲，身體早已漸漸不如往日了。
他心疼殷雪柔，所以在小兒子顧少煜出生後，他一直控製著自己，沒有和殷雪柔同房，隻為了讓殷雪柔好好休養身體。
所以他很確定，殷雪柔在離開他的時候，是不可能懷孕的。
顧偉雖然不方便追問他如此肯定的原因，可是他知道顧盛從不是信口雌黃的人。
他既然一口咬定殷雪柔沒有懷孕，那麼苗苗就不可能是殷雪柔的女兒。
也許，苗苗真的隻是和殷雪柔長得相似而已……
也許，顧盛收養苗苗，苗苗的長相也是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
所有的偶然湊在一起，才會形成必然。
顧偉看著麵色沉沉的顧盛，一時間無言。
許久，他才輕聲問道：“那媽那邊，我該怎麼說？”
吳麗珍還等著他去調查苗苗呢。
顧盛深深地歎了口氣：“就照實說吧，畢竟我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顧偉遲疑了片刻，說：“我聽媽的意思，有必要的時候，讓你和苗苗做一下親子鑒定……”
顧盛苦笑：“你看有必要嗎？”
隻憑著年齡相近，和長相像殷雪柔，就跟顧盛做親子鑒定？
顧盛自己都能確定，殷雪柔那時候是不可能懷孕的。
顧偉沉默了。
按照顧盛的說法，苗苗不可能是顧盛的親生女兒。
那麼做親子鑒定，無非就是把顧盛最後一絲希望也徹底抹去。
他唯有無奈地歎息。
“大哥，我知道怎麼跟媽那邊交代了。”顧偉站起身，想了想還是拍了拍顧盛的肩膀，“這麼多年了……大哥你也想開些吧。”
什麼辦法都想過了，什麼辦法都用過了。
這些年為了找殷雪柔，顧盛豈止是把海城翻了個底朝天，幾乎全世界都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