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雷霆卻緊緊攥著苗苗的手不放，旁的人也伸不下手去。
苗苗便接過了顧海手中的小碗，用勺子舀起參湯，略帶笨拙地喂給顧雷霆喝。
沒想到，顧雷霆居然張開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大家看著這情形，越發意外。
顧雷霆已經許久不曾這樣有食欲了，前段時間甚至吃不下任何事物，不得不注射營養液，才能維持生命。
現在顧雷霆居然開始喝參湯了，難道真的是回光返照？
顧雷霆喝了大半碗參湯，臉色似乎有了幾分血色，說話也有了少許力氣。
“苗苗……真是……咱們家的……大孫女……”他斷斷續續地說著，看向吳麗珍。
他的口齒還不是很清楚，也聽不清他這是問句還是陳述句。
不管是什麼，吳麗珍當然不可能否認他的話。
“對，苗苗是老大家的閨女，是咱們的大孫女！”吳麗珍提高聲音，大聲地說道。
顧雷霆的笑容似乎越發滿意了。
“好……好，我……有孫女……終於……有孫女了……”
顧雷霆忽然又咳嗽了幾聲，旁人趕緊要上前伺候，可是顧雷霆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就是拉著苗苗不放。
吳麗珍往後退了幾步，看周圍的人手忙腳亂地幫顧雷霆拍背，按摩胸口順氣。
苗苗人小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用紙巾幫顧雷霆擦擦嘴。
看著這一幕，吳麗珍的臉上露出幾分複雜的情緒。
“苗苗，苗苗……”她喃喃念著苗苗的名字，自言自語道，“老大說的沒錯，這孩子，還真是跟我們家有緣分……”
她這輩子一連生了十個兒子，顧雷霆雖然對孩子們嚴厲，卻從未流露出想要女兒的意願。
沒想到啊，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顧雷霆是多麼想要一個女孩。
苗苗在這個時候及時出現，還真是老天送給顧家的禮物。
看顧雷霆的樣子，哪裏是回光返照，分明就是知道有了孫女，心裏的執念得到了滿足，太過高興了。
她側過頭，輕輕擦掉臉頰的淚水。
這樣也好，顧家有女兒了，他們，有孫女了。
因為顧雷霆的身體狀況還不穩定，吳麗珍讓管家把團圓飯就擺在這個小院，大家都陪著顧雷霆。
到了晚間，顧雷霆依然是一陣清醒一陣昏睡，每次醒來都問苗苗在哪兒。
吳麗珍和顧盛沒辦法，隻好搬來小椅子，讓苗苗一直坐在旁邊，連飯菜都端到床邊來給苗苗吃。
不知道是不是飯菜太香，還是被什麼聲音吵醒了，在苗苗吃飯的時候，顧雷霆居然醒了。
不但醒了，看到苗苗吃飯，還流露出幾分像是眼饞的樣子。
自從顧雷霆臥病在床，已經有小半年的時間沒有好好吃飯了，現在能有食欲真是讓大家喜出望外。
身為醫生的顧海給顧雷霆做了簡單的檢查，說可以給顧雷霆喂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
吳麗珍親手給端了一碗湯，又盛了一些蒸丸子，豆腐羹之類軟爛的食物，端到顧雷霆麵前。
顧雷霆還是不許苗苗離開，苗苗就接過碗，給顧雷霆喂湯，喂菜。
起初大家還覺得擔心，但是苗苗看著雖然小，做事卻很細心，顧雷霆吃著她喂的飯菜，居然吃了小半碗，而且還吃得眉開眼笑的，這讓大家包括顧海都嘖嘖稱奇。
原本還以為老爺子有什麼不妥當，現在看來，能吃能睡的，精神頭也好多了嘛。
顧雷霆的好轉，雖然隻有這短短的大半天，也足以讓吳麗珍和顧盛等人倍感欣慰。
可是在顧家大院裏，卻有人的食欲很不好，精神頭更不好。
韓珊珊下午沒有進顧雷霆的房間，跑出去幹嘔了半天，可也沒有吐出什麼來，反而臉色更差了。
知道她懷孕初期反應重，聞不了奇怪的味道，大家也沒有勉強她參加團圓飯，而是在隔壁收拾出一個小屋，讓顧桓陪著她休息。
韓珊珊身體不適，一直要顧桓陪著，一會兒要喝紅糖水，一會兒想吃水果，一會兒嫌冷了要暖寶寶，一會兒又說被褥有味道要換新的。
好在顧家大院什麼都不缺，保姆和下人也都人手足夠，倒不至於被她折騰得團團轉。
隻是顧桓要顧著嬌妻，去看望顧雷霆的機會自然就大大減少。
因為韓珊珊是孕婦，今天又是過年，所以大家也都沒有抱怨，吃過了飯，還有幾個嫂子過來探望她。
這會兒顧桓剛剛聽說顧雷霆居然吃了半碗菜，忍不住跑去看老爺子了，韓珊珊正靠在沙發軟墊上，撅著小嘴悶悶不樂。
看到幾個女人進來，她微微欠了欠身。
“二嫂，三嫂，五嫂……”
看她似乎想起來，柳嵐忙幾步上前，扶住了她：“你不舒服就別動了，我們就是過來看看你。”
顧家三媳婦賈虹是個護士，和丈夫顧海在同一個醫院工作。
賈虹坐到柳嵐的另一邊，看了看她的氣色。
“唉，你看你，比上次見又瘦了，小臉瘦得都沒什麼肉了，你還懷著孕呢，這樣哪行啊？”
韓珊珊聽到賈虹的話，眼眶差點兒濕潤了。
“三嫂，還是你關心我，不像阿桓，這一會兒的功夫跑出去好幾趟了，出去就好半天不回來。”她越說越是委屈。
柳嵐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今天也是不巧了，之前大家都看著老爺子不太好了似的，就慌了，這才叫你們趕緊回來。”
韓珊珊疑惑地看向柳嵐：“老爺子不好了嗎？我怎麼聽說，剛才還吃了半碗飯呢？”
“就是這一會兒才好點兒呢。”顧家五媳婦喬美琳快言快語地說，“下午那會兒你沒看見，我聽我家顧偉說，真是挺嚇人的，差點兒就——”
柳嵐輕輕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喬美琳的話。
“五弟妹呀，我一直想問問你，你家顧傑和顧軒是怎麼帶大的，都養得胖乎乎，虎頭虎腦的，看著就健康。要是方便的話，不如跟我們說說，正好也讓七弟妹聽聽，學學你的經驗。”
喬美琳性子直爽，隻是這大過年的，說起家裏的病人如何如何的，到底還是有些忌諱，要是長輩聽見了肯定會不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