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盛收養了一個女兒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隻是因為時日不長，又沒什麼機會，所以還沒來得及認識。
苗苗打量著顧海，現在離的距離近了，顧海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手指細長，性情穩重，神情溫和，這應該是個有耐心的好醫生。
“三叔。”她叫了一聲。
“哎！”顧海大聲答應著，不知道從哪裏變出兩個棒棒糖，“來，苗苗，少煜，吃糖。”
苗苗剛要接，一旁的顧盛不樂意了。
“顧海，你是不是太小氣了，第一次見我女兒，就給一顆棒棒糖啊？”他麵帶不滿地說。
誰對苗苗不好，就是對他不好。
誰送給苗苗的東西不夠檔次，就是瞧不起他顧盛。
麵對忽然變臉的顧盛，顧海哭笑不得：“大哥，我今天忙到這時候，飯都沒吃就趕過來了，想著可能會遇到苗苗，才從科室裏拿了兩個無糖棒棒糖，大哥你就別挑剔了好嗎？下次，下次我一定給苗苗補上一份大禮！”
大哥從來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啊，怎麼忽然就性格大變了？
以前他什麼都不帶就來看侄子們，大哥也從來沒說過什麼，怎麼到女兒這裏就斤斤計較上了，他還得解釋一番。
顧盛看他神情不像撒謊，頓了頓，說：“你到底有什麼事？”
能讓顧海不吃晚飯就趕過來，一定是什麼緊急的事。
“倒不是什麼要緊的事。”顧海把棒棒糖遞給苗苗，說，“我今天下午一直在開會，研討一個疑難病症，等忙完了去看叔澤，才知道他已經出院了，我想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就直接過來了。”
顧盛越是聽，眉頭皺得就越緊。
“老三？他怎麼了？他不是出院了嗎？”
屁股黏個馬桶圈又不是什麼大事，住那麼多天的醫院都多餘，還至於讓顧海親自跑過來探訪嗎？
顧海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叔澤人呢？”
顧盛指了指樓上：“放學就回屋了。”
顧海站起身來：“我去看看他。”
顧盛剛要站起來，肩膀卻被顧海摁住了。
“大哥，我一個人上去就行，說幾句話就下來。”
顧盛皺了皺眉，卻沒有問什麼，隻是點點頭。
顧海上了樓，顧盛繼續和苗苗和顧少煜玩跳棋。
但是苗苗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一局結束，她故意伸了個懶腰，說：“我不想玩了，爸爸，我和五哥哥去拿水果給你吃啊。”
苗苗和顧少煜拿著果盤出來的時候，顧海已經下樓了，正在跟顧盛說著什麼。
苗苗走過去，把果盤放在顧海麵前。
“三叔叔，吃水果。”
看到苗苗，顧盛方才還陰沉的臉明顯好看了一些。
“先吃點兒水果吧。”他往顧海那邊推了推，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你的意思是，這次老三住院，不完全是身體的原因？”
顧海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如何措辭。
“他身體上倒沒什麼問題，隻不過這次住院，我經常去看望他，覺得他的狀態不太對勁。”
顧叔澤才十一歲，這個時候的男孩應該還比較單純，可是從顧叔澤的表情以及談吐上，他總覺得顧叔澤似乎有很重的心事，還有點兒躁狂的前兆。
攤上這麼個妹妹，顧叔澤不躁狂就怪了。
他本想讓心理醫生跟顧叔澤談談，沒想到顧叔澤卻忽然出院了，他這才追到家裏來，就想提醒顧盛重視這個問題。
可是顧盛壓根就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不對勁？什麼地方不對勁？他不喜歡學習了？還是不愛吃飯了？”顧盛努力回憶著，“我看他最近挺精神的，能吃能睡，還有心思玩呢！”
不明內情的顧盛，一直覺得顧叔澤和馬桶圈的災難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顧海歎了口氣：“大哥，孩子又不是豬，能吃能睡就不用管了，叔澤這個年齡，這樣的性格，很有可能會出現叛逆期，你要引起重視啊！”
“叛逆？！”顧盛提高了聲音，“還反了他了！”
顧海剛要勸他幾句，卻見苗苗拿起水果叉，叉了一塊草莓遞給顧盛。
“爸爸，不要生氣，吃點兒水果消消火。”
顧盛到嘴邊的罵聲瞬間沒了，他吃了草莓，笑眯眯地說：“好，苗苗真乖！”
顧海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這麼多年兄弟，他非常了解顧盛火爆的脾氣，他萬萬沒想到，顧盛居然會被一個小孩子哄得眉開眼笑。
接著，更讓他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苗苗又叉了一塊水果，遞給他。
“三叔叔也不要著急，慢慢跟爸爸說，我讓溫姨給三叔叔做點兒宵夜吃，三叔叔喜歡吃珍珠湯嗎？”
顧海怔怔地接過水果，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
苗苗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抿著嘴笑：“那我去告訴溫姨啦！”
做醫生的經常不能按時吃飯，都多多少少有消化方麵的問題，所以他們會吃一些米粥，湯麵之類的食物。
麵條放久了會變坨，當然不適合時刻準備救治病人的醫生。
所以湯粥就是很好的選擇了。
而且，她剛才注意到，顧海吃水果會避開那些寒性水果，而是吃一些容易消化的溫性水果，就更多了幾分確定。
看著蹦蹦跳跳離開的苗苗，顧海還沒有回過神來。
顧盛哈哈大笑，拍著他的肩膀說：“怎麼樣，我女兒夠貼心吧？”
“的確。”顧海點點頭，又想起顧叔澤的事，“叔澤的事，你真的要多關心一下。”
他前些天跟顧叔澤聊天，總覺得這孩子的心理有點兒陰暗，他很擔心顧叔澤會走上歧途。
顧盛滿不在意地擺擺手：“他都這麼大了，還要我操什麼心？該什麼樣就什麼樣吧，我又不指望他有什麼大出息。”
對他來說，還真不需要顧叔澤出人頭地，以後光宗耀祖什麼的。
“可是……”
顧海還想說什麼，顧盛的注意力已經轉移了。
“苗苗，回來了！”
苗苗笑著跑過來，說：“爸爸，我讓溫姨多做幾碗，我們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