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九歲了，從小在福利院跟一群孩子打架打出來的孩子王，居然被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給打傷了。
還是個女孩子！
“你叫苗苗？”陽陽想站起身，顯得自己更有氣勢些，卻扯到了肚子上的傷處。
看著他齜牙咧嘴的樣子，苗苗忍不住笑了。
“對啊，我就是苗苗。”她坐起身，慢條斯理地穿外衣和鞋子，“找我什麼事？”
“死丫頭，還挺橫！”大米忍不住揮起了拳頭，“信不信我——”
苗苗掃了她的腳一眼。
“怎麼，另一隻腳也不想要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大米的下半句話硬生生地噎了回去。
受傷的腳腕好像更疼了……
凡凡捂著胳膊跳了起來：“老大，肯定是昨天晚上太黑了，咱們才被她打了，等會兒咱們一起上！”
他們四個人呢，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五歲的小丫頭！
苗苗已經穿好了外衣和鞋子，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
“不用等會兒，現在就來吧。”她一派輕鬆地說。
凡凡下意識地看向陽陽。
他是陽陽的小跟班，什麼都聽陽陽的。
此刻陽陽正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小女孩。
明明比自己矮一大截，可是這個小丫頭，卻讓他感覺到了威脅。
沒錯，就是威脅！
福利院裏什麼孩子沒有，他憑著一雙拳頭，打服了無數個孩子，可是麵對這個新來的小姑娘，他卻心生忌憚。
昨天晚上的確是很黑，可是同樣是黑乎乎的看不清，對方卻能穩準狠地打到他們，而且都是一擊即中。
對陽陽來說，這絕對是一個重量級的對手！
他盯著苗苗，在審視，在思索。
自己雖然是人多的一方，可是三個主力卻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剩下那個小米，麵對苗苗還一直發著抖，顯然是怕極了。
算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陽陽這麼安慰著自己，昂著頭說：“苗苗，昨天晚上的事我記下了。你給我等著！”
“噢。”苗苗完全沒把一個九歲孩子的言語威脅當回事，說，“那現在打不打？不打的話，我要去吃飯了。”
昨天晚上就吃了那麼點東西，她早就餓了。
也不知道現在食堂還有沒有吃的。
麵對這個油鹽不進的小姑娘，陽陽覺得很沒麵子。
“等我養好了傷，我們再打！”他咬牙切齒地下了戰書。
他要是連一個五歲小丫頭都收拾不了，也不用在福利院混了！
“噢，那你養好了提前跟我說，我很忙的。”苗苗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轉向了小米，“你有吃的沒有？”
小米都快哭了。
她一共就藏了那麼點吃的，都被苗苗要去了。
在福利院跟著陽陽和大米他們橫行霸道了好幾年，現在他們也嚐到了被搶的滋味。
吃著小米拿來的蛋糕和飲料，苗苗看著對麵幾個人：“你們還有什麼事？”
陽陽他們留下來，純粹是覺得就這麼走了很沒麵子。
但是要是不走，他們也不敢打苗苗，連罵幾句都不敢。
場麵一度很尷尬。
苗苗看著他們憋得通紅的臉，好心地轉移了話題。
“你們怎麼不去上學？”
陽陽鼓著腮幫子不說話，小米咬著嘴唇看了看大米，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凡凡開口了。
“學校說老大偷東西……”
“我才沒偷！”陽陽一聲大叫，打斷了凡凡的話。
凡凡趕緊換了個詞：“學校冤枉老大偷東西，把他開除……呃，勸退了。”
他偷偷瞟了陽陽一眼，見陽陽臉色很難看，趕緊說起了別人。
“我們幾個，嗯，老大不去，我們也不去學校。”他挺了挺瘦小的胸膛，擺出一副很仗義的樣子。
苗苗點點頭：“那你們認字嗎？”
“你別瞧不起人！”大米氣呼呼地說，“反正肯定比你認識的多！”
她比苗苗大三歲呢，多上了幾年學，肯定比這個幼兒園小朋友認的字多！
苗苗聞言，噗嗤一笑。
“是嗎，那你們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當然！”大米一瘸一拐地站起身，拿起另一個床頭櫃裏的紙筆，寫了幾筆，“這就是我們的名字！”
“原來陽陽是太陽的陽啊，”苗苗恍然大悟，“我還以為是洋鬼子的洋。”
小米忍不住笑了，看到其他人的臉色又趕緊憋住。
苗苗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苗苗，是禾苗的苗。”
小米認識的字最少，看了看，好奇地問：“那你是姓苗嗎？”
“呸，陽陽老大姓陽嗎？”說話的是凡凡，“笨蛋！”
苗苗的眼神黯了黯。
她曾經姓顧，不過也隻是姓了幾天而已。
陽陽看了看突然不說話的苗苗，粗聲粗氣地說：“來這裏的孩子都沒有親人，還管姓什麼？老子想姓什麼就姓什麼！”
話雖然說得很大聲，可是卻掩不住的心酸。
苗苗抬頭看著陽陽。
本以為這是個很霸道的壞孩子，沒想到心思卻這麼敏銳，一下子就發現了她的異常。
陽陽被她看得別扭，轉過頭去不看她。
這麼看，這個小丫頭也沒那麼可惡，不是跟他們一樣，都是沒有家人的可憐的孩子嗎？
陽陽忽然後悔了，要是自己剛才不說以後還跟她打架就好了。
“陽陽，我們以後不打架好不好？”
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陽陽下意識地嗯了一聲。
嗯？他答應了什麼？
看著身邊三個孩子錯愕的表情，陽陽一下子回過神來。
“誰說要跟你打架了？咳咳——”陽陽突然語無倫次起來，“誰要跟你打架了？明明是你打我們！”
他可是福利院的老大，就算打架輸了，氣勢也不能輸！
苗苗沒有跟他糾結這個問題，展顏一笑。
“好，那以後我們不打架了，我不打你們，你們也不打別人，我們做好朋友，好不好？”
凡凡和小米猛點頭，看見陽陽和大米卻又趕緊停下了動作。
他們也不想打架，但是還是要聽老大的！
大米沒說話，但是表情明顯是同意的。
陽陽神情尷尬，麵對四雙期盼的眼睛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哼，不打架可以，至於做好朋友嘛——”陽陽頓了頓，起身走了，丟下一句話，“再說吧！”
凡凡等人頓時喜笑顏開。
老大拳頭硬，嘴巴也硬，他能說這種話，就說明是答應了！
看著麵前幾個孩子，苗苗也笑了。
第一天在福利院，這已經是個良好的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