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將軍名叫趙冊,是燕軍的一位高級將領,官位從三品,不久前剛被周冰派去駐守轄地的最南邊。
在燕軍的眾多將軍當中,猛將、智將型都有。
趙冊並非猛將,他是那種有急智的智將,且行事沉穩、縝密。
周冰點名派出趙冊,還特許他遇到緊急情況便宜行事。
“趙冊這小子幹得好。這四個官員真他娘的黑心,竟然帶頭搶糧!”
“邢城可不能顯亂像!”
“不知那四個蠢貨是誰?”
“邢城那邊的官員多是朝廷任命,我看這四個官員肯定是朝廷的人。”
周景望從氣急敗壞的周冰的手裏接過急報,一目十行的看完,而後當場念出。
“邢城長史馬東、司馬賀豐高、桃縣縣令趙東、流河縣令馬義山!”
當四名官員的名字在議事廳響起時,眾位官員均是麵色冰寒。
果然,四名官員都是朝廷任命,特別是馬東、馬義山,他們二人是叔侄,還是皇宮馬妃的娘家人。
為何眾位官員包括武將都知道馬東叔侄呢?
原來,當年皇帝本意讓馬東當邢城的主官刺史,遭到周冰堅決反對,就改任邢城的第二官員長史。
馬東去了邢城之後,陸續把馬家的人帶過去,找個好位置安置,共享榮華富貴。
頭一個被帶過去的就是他的親侄子馬義山。
馬義山是個不學無術的偽君子,哪能治理的了一座縣城。他的失職,馬東攬下。馬東自己的能力也很有限,常常把頂頭上司邢台刺史氣得要死。
偏偏馬東是朝廷派下的官員,又是皇親國戚,邢台刺史對他打不得罵不得。
這位刺史憋著火氣,每年到燕王府述職都會跟眾人大吐特吐苦水,希望周冰趕緊把馬東趕走。
馬東便是以這種方式出的名。
“四名官員、漲價的糧商一律斬首,沒收財產充公,糧食充糧倉。”周冰為了保住北方的平穩局勢,再次下令殺人。
這一聲令下,四名官員當中哪怕有皇親國戚也照樣得人頭落地。
眾位官員噤若寒蟬。
剛才那位叫囂著周冰不出兵就不忠不義的白胡子老頭也被旁邊的兩位官員死死的摁住捂住嘴巴,叫他千萬別在這個時候觸犯周冰。
周景望目光沉深,問道:“父王,可要下發限購糧限糧價令?”
周冰點了幾位官員的名字,讓他們留下來商議關於糧食的要事,其餘官員魚貫退下。
兩個官員把白胡子老頭連抱帶拖的弄出了議事廳。
幾位武官向白胡子老頭等人冷聲道:“我們北方不能亂!”
“王爺英明派趙將軍率重兵駐守邢城一帶,若不是這般,今日,邢城已大亂。”
“看看你要守護的陛下,他給我們北方都派的什麼狗屁官員?”
“這麼大把年紀,糊裏糊塗,不在家裏弄孫子,跑到早堂上鬧什麼?”
一場保皇派策劃的堂會逼周冰出兵救駕就這樣草草收場。不過,保皇派的人多勢眾,他們不會甘心。
這場堂會結束後,邢城差點民變、四名官員及糧商被砍頭的事以告示的形式張貼在官府及城門門前。
李家四少年所在的北山書院一直派人十二個時辰留意官府的動靜。
告示貼出去不到一個時辰,北山書院上下都知道此事。院長為了不讓本院的師長學生的家人犯類似的事,甚至決定停課三日,讓他們趕緊回家去告訴家人。
李家四少年急匆匆回到家裏,把告示的內容告訴李山夫妻。
趙氏直接嚇得腿軟差點暈倒。
李山麵呈土色。他一個泥腿子,沒有上過書院,甚至連學堂都沒上過,也沒有在軍營當過一天的兵,就憑著生了個好女兒,一夜之間當上軍官。
他不懂軍官的責任也不知道義務。
他是小農的思想,沒有一點大局觀念。
這件事令他再一次深深的認識到自身的不足。不能再這樣下去。要怎樣才能不犯類似的錯?
王燕也嚇得不清。
李如意後怕的很,幸虧攔住了爹娘。
李家四少年看著害怕自責不已的爹娘,紛紛道:“我們家是官員之家,不是普通老百姓,在這麼緊張的局勢下,做事之前,特別是做大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家裏若有一百多萬斤糧食,真有戰爭,軍隊頭一個就搶我們家。”
“爹、娘,以後有大事一定要跟我們和妹妹說。下次不能這樣。”
“事情都已過去。娘,您別多想。”
李如意緩緩道:“哥哥,這幾天你們就在家裏呆著,不要外出。”
兄妹幾人及王燕退出大廳,讓李山夫妻好好想想。
王燕當著兄妹的麵,肅容道:“健安,爹娘的主意特別正,特別是爹,性子非常倔強,膽子還很大,用兩千兩銀票購糧,這麼大的事都不跟你們說一聲就去辦。你們不在,妹妹費盡口舌勸他,我又說不上話,幫不了妹妹,唉,幸虧爹最後還是依了妹妹,不然後果難以想象。”
李如意道:“當時嫂子表態支持我。嫂子信任我。”
幸虧她在家裏有地位,不然連她都勸服不了李山夫妻。
這個時代,大周國所有家庭的大小事情都是長輩說了算。
相比之下,李山夫妻還算開明的。
李敏寒忍不住輕歎一聲,“想要說服爹,太難。我們的話他根本聽不進去。”
李福康自責道:“是我們沒用,我們隻知道讀書,家裏的事情一點都辦不上大忙。”
李英華失聲道:“不知道局勢會有什麼變動。”
李健安尋思半天,道:“妹妹,等書院開課,我們兄弟每天留兩人在家裏。”
“現在作坊也是事情很多,若有急事,我就得立即趕過去。”李如意想了想,道;“你們留兩人在家裏,我就能放心許多。”
“我們每天有兩人守著爹娘和家。作坊若有事,你放心去。”四兄弟便將此事決定下來。
李如意又把伍餘年叫來,囑咐他有什麼緊急、特別的事一定報告李山夫妻的同時告訴他們兄妹。
伍餘年連忙應下。
非常時期,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有可能令李家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李家上下都得小心謹慎。
在這種狀態之中,李家迎來了大喜事。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雨過後,北方的早晚開始變冷。早晨,官道兩旁的草木沾著露水。
呂家送親的人提前一步把呂婷的嫁妝送過來。
嫁妝光壓箱底的銀票就有三百兩,還有一套黃金頭麵、一對玉鐲子、四季的衣服十六套等,總共算下來六百多兩。
李家給的彩禮一百兩銀票,呂家不但沒要都給了呂婷,還貼了二百兩銀票。
爹娘重不重視女兒,從嫁妝上就能看出來。
呂道正隻是七品軍官,就能給呂婷這麼多的嫁妝,可見呂婷在他與夫人心中的地位很高。
中午將至,一頂八人抬花轎從官道而下,在鑼鼓鞭炮中聲抬進了李家。
喜宴隻擺了六桌,請的賓客除了禮村的人還有李山在長平縣、燕軍認識的幾位官員,李敏寒與呂婷的親事就這樣簡單的辦了。
被提前派到北方邊防的燕軍軍人不止呂道正,這些軍人多半是拖家帶口,兒女到了成親的年紀,因此在這幾天辦親事的人家不少。
燕軍的軍人仿佛是商量好了,辦親事都非常簡單,令那些躲在暗處想挑燕軍毛病的文官不得不閉上嘴巴。
李山是通過女兒得到的官位,方圓幾百裏妒忌他的人無數。
早就有人打聽到他的四兒子提前辦喜事,為了能找到抨擊他的把柄,特意盯著李家。
李家的喜事辦得非常簡潔,跟尋常老百姓沒兩樣,在這上麵挑不出毛病,那就從別的地方挑毛病。
終於被他們打聽出來一件事。
“新娘子呂氏有哥哥,這個哥哥沒來送親!”
“啊,新娘子的哥哥竟然沒來,難道燕城的風俗與我們長平縣不同,親哥哥不送妹妹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