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峰回路轉

臥房是李家之前空出來的房間,房間很大,家具都是新的,散發淡淡的木材味道。

床是現在長平縣最流行的土炕,溫烘烘的,鋪著李家用過的被褥,雖是舊的還有補丁,但是洗的幹幹淨淨,又曬了一天太陽有陽光的味道,真是很有家的感覺。

父子三人打了井水輪流洗腳上炕。

井水冬暖夏涼。現在是冬天就是溫的。

伍大摸著晚上吃的圓滾滾的肚子,小聲道:“爹,瞧瞧我們住的、睡的、吃的都比以前在作坊裏的好。”

作坊一天吃兩頓,一點油星見不著,李家一天吃三頓,還能吃到雞蛋,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伍二再次伸手摸摸身下暖烘烘的火炕,這一天得摸火炕幾十回,喜歡的不得再喜歡了,喜滋滋道:“作坊哪有火炕,冬天就算呆在屋裏也能把耳朵凍掉。”

以前每年冬天他們父子耳朵、雙手都要生凍瘡,癢的要死,今年李家有火炕暖和,每天在磨房裏磨豆子,不用去冰天雪地幹活,肯定不會生凍瘡遭罪了。

伍餘年看的比兩個兒子長遠,緩緩道:“李家看著無權無勢,可是有獨門的手藝,豆腐買賣全天下獨一家,連燕王府都來這裏買豆腐。李家有燕王府罩著,不會出事。李家這麼著用不了幾年就能發達起來。我們在李家也能呆得長久,日子能平穩些。”

“李家四個少爺個個都勤奮好學,這麼晚還點著燈讀書……”伍二曾經給師爺的嫡子當過幾天書童,師爺的嫡子看到書本就這痛那痛,整天想著出去玩。

“小姐是真正的厲害。”伍餘年說到李如意時,直接去掉李家兩個字,心裏儼然把她看成主人,“小姐年幼卻很有本事,這個家裏裏外外都是小姐做主。小姐對我們不薄,我們都得聽從小姐的話,千萬不能做對不起她的事。”

他們的賣身契上的主子是李石,不過都知道過幾年李如意及笄就轉成她的人。

賣身契被李如意收了起來,他們的命運也就掌握在李如意的手裏。

兩個兒子同時點點頭,“爹,我曉得。”

伍餘年不放心媳婦,披上外衣過瞧看,站在窗外見裏麵黑著呢,媳婦與兩個小少爺都睡覺了,知道媳婦夜裏會起夜很累,就不打擾她了,轉身去了亮著燈光的四位少爺的房間窗外,“少爺,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李福康是個急性子,連忙答道:“沒有。你去歇息吧。”

伍餘年又去後院轉了一下,沒發現異常。

他以前在師爺的作坊,除了幹很重很累的活,夜裏每個時辰都得巡邏怕有人偷東西。

相比之下,李家磨豆腐有驢,他隻要看著驢,給石磨裏添黃豆,壓根不用推石磨,活就輕鬆多了。

李家不大,前院後院挨著,沒有值錢的物件,不是大富之家,還養了兩條能看家的小狗,不用他在夜裏巡邏,能讓他睡個完整覺,這比師爺的作坊好上太多了。

伍餘年正要回房去歇息,突然間感覺脖頸一涼,原來天上下雪了,一朵雪花飄在他的脖子裏麵,忍不住自語道:“主家有火炕,這樣融雪時夜裏我們睡覺不怕會凍死。”

雪落無聲,一夜好眠。

黎明之前,雪停了,禮村銀裝素裹,靜寂無聲。李家的磨房第一個亮起燈。伍家父子、李石兄弟開始一天的勞作。

許正父子把豆腐買走後,王海跟著妻女來到了李家。

這是王海第一次看到李家的奴仆,多瞧了幾眼,大手大腳,手上都是厚厚的繭子,特別是伍餘年,才三十歲出頭,背都有些馱了,看來李家的奴仆在舊主家裏沒少幹粗活。

王海把李山叫出屋,特意去了前院的大廳,將近期砌火炕的份子錢都拿出來放在嶄新的八仙桌上,那是二兩五錢銀子,“我們砌火炕用的土是村裏山上的紅土,這個土外麵沒有,火炕傳熱好散熱慢,用過的都說好。現在冬天天冷,我們砌火炕的買賣很紅火,比以前還紅火。”

當初李如意為了防止砌火炕被人學會,特意在原料上下了功夫,做了十幾次實驗,最後定下禮村山上的紅土。

鄭有亮從王福至那裏得到的砌火炕方子沒有紅土這一條,買方子的燕城商戶組建的砌火炕隊伍自是不知道紅土,他們給燕城人砌的火炕質量沒有王族的砌的好。

如今燕城人都知道砌火炕王族砌的最好,花同樣的銀子,當然要找王族砌火炕。

“這是好事。“李山聽兒女說過紅土的事,當時還擔心山裏的紅土被王族人挖完造成山體塌陷,李如意說隻是把紅土按比例摻合在土裏,不是全部用的紅土,使用紅土的量很少,禮村山裏那麼多的山那麼多的紅土挖不完。

王海自豪的道:“砌火炕的活都排到明年下半年去了。”

李山好心提醒:“開春你們不回村種地了?”

王海笑眯眯道:“到時雇些短工種地,各家有人盯著就行了。”又問道:“你家又是賣豆腐,又有十幾畝地,要是忙不過來,我給你家找幾個短工種地,他們的工錢我出了。”

“這可使不得。”

“怎麼使不得,就這麼說定了。你跟我的關係還用在意這個。”

李山喜滋滋道:“我先謝過哥哥了。到時請你們全家吃酒。”

王海這次來是有事相求,順勢道:“你家添了下人,人手多了,做出的豆腐也得比以前多。”

“是。昨個如意是說了一嘴要增加豆腐的產量。”產量這個詞自是李山從李如意嘴裏聽來的。

王海老眼放光,連忙問道:“能不能多賣給我們王族一千斤豆腐?”

“一千斤,這麼多?”要是一、二百斤,李山就能做主。

“那你能多賣給我們王族多少豆腐?”

“我想好了給你回話。”

“那我可等著了。”王海接著說了與曲族斷親的事,特意道:“曲平不知逃向何處,這廝心腸歹毒手段凶殘,他被我們家族的幾個婦人打了還脫光褲子,我怕他懷恨在心報複,讓族人外出去賣豆腐結伴而行。你弟弟曾打過曲平,以後出了村也得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