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看到父親正在製造子彈，他趴在桌子上，好奇的問著：“爸爸，你在做什麼？”
“送給你張叔叔的生日禮物。”
父親的手很巧，什麼東西在他手上都能變得很精致，他就做了這麼一枚子彈，放在了盒子裏，送給了喜歡珍藏各種玩物的張延澤。
那一枚子彈，外觀他永遠忘不掉，因為用刻刀圍著整個子彈壁寫了一個澤。
而夏小沫手上的那個子彈，就是它。
上官少岩緊緊握住子彈，尖銳的地方穿透了他的手掌，卻一點都不覺得疼，他抓住子彈，往夢家的方向而去。
夢家戒備森嚴，好多人攔住了他：“上官大少爺，我們夢老爺……”
“滾！”上官少岩怒吼一聲，直接嚇退了那些人。
長長的走廊，急促沉重的腳步踏著。
走廊的盡頭，一個穿著灰白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正在悠哉的喂著魚缸裏的魚。
夢森抬頭，看到了不遠處而來的上官少岩，笑起來以後，眼鏡下的眼角周圍的皺紋堆起，伸出手很熱絡的搖手：“少岩來了啊，來來來，坐。”說完，他走向桌子倒了兩杯茶。
上官少岩把吊墜狠狠地拍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因為力度太大，所以桌子上麵的茶杯濺出了茶水來：“夢森，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少岩，你這是在幹什麼呢？都不知道叫師傅呢？”夢森依舊帶著笑意，沒有任何的惱火，“看你氣勢衝衝的樣子，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把所有人都殺了，把子彈都取走了，但是你萬萬想不到……這個子彈會被收養她的人帶走。”
上官少岩的手攤開，子彈就這麼赤裸裸的擺在了桌子上，夢森看到那個子彈，收起了笑容，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我聽不懂。”
上官少岩直接衝上去揪住他的衣領：“夢森，你可是我外公手下最得意的弟子，你怎麼能夠這麼做？”
上官少岩猩紅的眼睛瞪著他，“夢森，你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恨了，你竟然用我爸爸親手做的子彈殺了我媽！”
“到底誰是你爸？”夢森冷冷的問他，“是上官蒼，還是牧遠城？可笑啊，你到現在連你親生父親是誰你都不知道，還拿著一個這種可笑的子彈來質問我！”
“這個就是鐵錚錚的證據，難道你還要說你沒有做出這些事情出來嗎？”上官少岩收緊了手，領子被抬高，比他還矮一截的夢森硬是被他提起來，正視他的眼睛？
“我就真的告訴你，我沒有做這件事情。”夢森平平靜靜，沒有因為他而有任何的多餘的反應。
“你的話我已經不相信了。”
“少岩，你說我們兩個人的關係一直都那麼好，我可是你師傅，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教給你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報答我呢？”夢森伸手握住他的手掌，繼續用話來感化他。
上官少岩放開他，握緊了雙拳，側身麵對著他：“在那次宴會中，我就應該猜到，是你準備殺了小沫和伊麗莎白。”
“你說錯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夢森咳嗽了幾下，慢悠悠的說，“少岩，我和你的關係，就是因為蘇子航的事情破壞了，我當時就和你說過，叫你不要管他的事情，可是你偏偏就是要和我作對。”
“第一次吧，我就看在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上，我不和你計較，可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每一次你都要好好地保護她，為什麼？”
上官少岩咬重字眼：“因為她是我妹妹。”
“上官少岩，我看你完全就是被那個老頭子給洗腦了，才會認為你是上官家的孩子，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你是牧遠城的兒子！聽到了沒有？上官蒼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你的腦子是漿糊嗎？”
夢森冷哼，罵他。
“還有那個妹妹，笑話，全天下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難道一個長得像你母親的人就是你妹妹，那這樣子說的話，那你的妹妹不就好多個？”
“這個子彈。”上官少岩忽然很冷靜的把話題繞到了這個子彈上。
“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官蒼他很恨我，因為我以前做了一件讓他對我非常仇恨的事情，所以他才會通過夏小沫的手，想要讓你和我們兩個人挑撥關係，難道你還不懂嗎？”夢森看著那個子彈，冷笑。
“還子彈？我的子彈早就丟了，或許是被上官蒼偷走的，是他，是他殺了你們全家！”
這番言論，加上夢森那爐火純青的演技，讓多少人都相信了，倘若以前上官少岩也會相信，可是今天，他發現一切都錯了：“你還想騙我。”
“少岩。”夢森像嚴格慈祥的師傅一樣，背著手語氣深沉，像是指責。
上官少岩把另一個手心裏緊緊捏著的一封信丟在他臉上：“這封信上麵說得清清楚楚，是你害的！”
夢森看到那信，盡管目瞪口呆，卻還是被隱藏得極好：“這不能說明什麼。”
“子彈也是證據！”上官少岩倏然抬頭，藍色的眸子裏透著令人膽戰心寒的眸光，“你敢說子彈和信都是騙人的？”
夢森意識到詭計被戳穿了，不著急，不解釋，而是一直笑，他悠哉的坐回了凳子上，泡茶，喝茶：“少岩，你什麼時候有這封信的？”
“少爵給我的。”
“上官少爵？”
“這封信，是夏叔親手交給少爵的！”上官少岩怒視他，譴責，“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難道你還要狡辯嗎？你是我外公最得意的弟子啊！”
夢森再一次餘眼看著那封幾乎被血浸透的信，開頭的兩個“阿濡”字眼，讓他猛然震驚。
阿濡，是上官蒼的學名。
小沫，是伊沫的學名。
相濡以沫，是他們曾經許下的誓言。
是啊，他親手，把他們兩個人拆散了，就是他。
夢森慢悠悠的脫掉了自己的眼鏡，隨後露出了桀桀陰森的笑容。
“你外公最得意的弟子？嗬嗬，就算我再怎麼樣努力，那個老家夥也看不上我的，因為他的心裏麵，隻喜歡上官蒼，是啊，他最喜歡的就是上官蒼，他甚至還想要把牧遠城和伊沫的婚事給毀了，讓她嫁給上官蒼。”
“我才不會讓上官蒼好過，才不會！他和伊沫約好的那個晚上，我確實動了手腳，我讓他一輩子都見不到她。”
他努力那麼久，為什麼抵不過一個上官蒼？
師傅伊老總是防著他，雖然把手藝交給他，其餘的都不給他，他恨。
牧遠城已經擁有了太多太多的一切，連他喜歡的女人都嫁了他，憑什麼？